付铃儿走了之后,苏白便开始有些忧虑了。此前发生的事都是在意料之中,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数,可是剧情却全然没提付铃儿走了之后慕良的情况,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一无所知的。 苏白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在慕良心里是什么位置。 但她无比确定的是,慕良没有爱上她。 虽然没有爱上她,但至少已经信任她了,能让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人身边容纳另一个人,也是一件难度不小的事。 因为付铃儿的事闹的声势浩大,东曲国不少人得知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清冷公子就住在他们的国家。也因此不少人慕名而来,有的是来求医,有的是来凑热闹的,还有的是想来一睹神医真容。 于是连着十几日,他们府邸外都门庭若市,似有不见不休的架势。 苏白很是头疼,她终于知道此前慕良说的‘麻烦’是什么了。不过慕良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只不过外出置办药材的事全堆到苏白一个人身上。 “苏姑娘,神医要如何才能见我啊。” “苏姑娘,求你帮我引见一下神医吧,我家夫人真的病的十分严重啊。” “欸苏小姐,那神医长得如何模样,可是传闻中的风姿绰约?” “苏姑娘……” 苏白一早出府,便看到一群人挤在府外,往常她都是不予置喙,觉得这些人见不到便会罢休,不过她好像低估了他们的毅力。 她朗声说道:“各位,我家公子向来喜欢清静,不喜露于人前,想要寻医的能提供稀有药材可到我这里登记,若没有的话还是回去吧。” 她的声音清晰明了,足够他们听清。他们还想说什么,苏白又道:“你们若继续守在这里也无妨,不过就算守个几年也是无用的,不如作罢。” 闻此,那些个想看热闹的人个个面露遗憾地离开了,之前的二三十个人转眼就只剩两三个。 那留下的几人是来寻医的,他们各自留下了信息便也相继离开。 苏白叹了口气,这是她惹的麻烦,自然得她解决。 慕良看过她纸上写的那几种药材,碰巧是他想寻的,于是便也接受了这里人的寻医。 没了屋前簇拥的景象,苏白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好歹不再是她一个人拿着大堆东西挤过人群了。 这日她从酒馆里买了两份新做好的梨花糕,路上听到两位闺中女子笑谈: “今日是乞巧,你可有约薛公子出来?” “嗯,他说带我去放莲灯。”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你呀。” “哎呀,你就别取笑我了。” 苏白听着,心想,今日是七夕啊。 回到府里,她将梨花糕放入盘中,端去书房。她看着慕良坐在书案上,便将点心放到案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公子,这是品福楼新出的糕点,叫梨花糕,你尝尝。” 慕良放下手中的书,抬手从盘中拿起一块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又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整块。然后拾起餐盘旁的方巾擦了擦嘴,又叠好放下,这才说了一声:“不错。” 苏白见他一脸面无表情,还以为他不喜欢,听到他这么说立即绽出一个笑:“若公子喜欢,我便去学,以后随时都可以给公子做。” “嗯。”慕良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低声回了声。 苏白同他一起吃着糕点,突然想起刚才在路上那两位姑娘的谈话,于是开口说:“公子,今日是乞巧节。”她不确定以慕良的性子是否愿意陪她去人潮拥挤的闹市,所以也没敢看他的眼睛,只是装作看他案上的医书。 “嗯。”慕良淡淡道。 苏白继续装作看书,还翻了几页,继而说:“听说乞巧节的晚上街道上很热闹。” 慕良停下目光,转头看她,却没应声。 苏白却没发现,翻了一页书,又说:“而且还有很多好吃的,不如我们……”她一激动突然转头看他,对上他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哽住了,后面几个字也没说出口。 慕良一双眼睛清澈平静,就这样看了她许久,终于在苏白尴尬到不行的时候移开了目光,平静说:“想你以前也没如此拐弯抹角,怎么,跟我在一起久了反而变得胆小了?” 苏白看着他神色无波澜,但她知道他有些不悦,这是她对他的了解。 她抬头看他轻声说:“我想要公子陪我过乞巧节。” “一个时辰。”慕良道。 苏白知道他这样是答应了,一脸欣喜,边哼着小曲边拿着餐盘出去了。而慕良在听着她断续轻微的哼声,不由得神情柔和了许多。 乞巧节,即七夕。 这一日,满东曲国的少女们穿着新衣向织女星乞求智巧,自然晚上的街景是热闹非凡。当然,也有许多怀春的少女们在这一天出来私会意中人,共度佳节。 苏白在房内对着那一柜的衣物犯愁,她一向不是个特别在意打扮的人,所以以往也并不买太多衣服给自己,她觉得能穿方便活动就好。可是这一柜的衣物却都是之前陪同慕良置办物资时添的,他倒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送了她一句[人靠衣装],索性就把半个成衣铺都给买了。 苏白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嫌麻烦,一次买好,再不用买。 那个人,就没见他除了医术外,对其他东西上心。 回过神,苏白久违的挑了一件□□色的纱质罗裙,头发上绑了一根浅色发带,看起来很是可爱。 她走到前厅,发现慕良早已在那等她。他依然是一身白衣,神色浅淡。 他看了看苏白不似以往素雅的装扮,起身道:“走吧。” 苏白见他这般,习以为常的笑了笑,浅笑:“嗯。” 东曲国不愧为四国之一,繁华之景一点都不输南宁国。 苏白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不小心就把挤到一旁,毕竟她是个足不出户的千金,不一会便被人流挤开,逐渐跟不上慕良。 倏然,一只手牵着她往前,轻易的避开了人群的冲撞。苏白抬头望他,清冷的侧脸在琼白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疏远,握着她的那只手格外的冰凉,可是那一刻,她的心里却生起一阵暖意。 苏白轻笑出声,而她也并不遮掩,如他所说,她喜欢他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苏白望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慕良感觉到她的回握,没回身看她,却也没挣开,哪怕他们早已走出了人群。 直到走到一座人比较少的桥边,苏白对一旁的花灯起了兴致才放开他的手,慕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望着远处热闹非凡的街市。 而苏白寻那卖花灯的老婆婆买了一盏花灯,便有一个穿着不凡的女子向她走来:“姑娘,你也是来求姻缘的么?” 苏白见她一身华衣,手里也捧着一个花灯,便想这应是一个大户家的小姐出来游玩。 “是啊,你呢?”苏白回她一笑。 “我听说只要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这花灯上,就可以和他在一起。”苏白听此心中只是觉得这女子莫过太天真了些却又听她说“不过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知道的,我的心上人永远不会喜欢我。” 苏白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 女子转而一笑:“姑娘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对了,姑娘来放这花灯,莫非也是有心上人?” 苏白转眸望向站得离她不远的树下的慕良,他正淡淡看着眼前来往的人,那清冷的深情仿佛这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 许是察觉到苏白的目光,他望了过来。苏白看着他绽出一抹笑,说道:“我的心上人就在这里。” 却不知是对身旁的女子说,还是对树下的那人。 慕良望着她的笑,竟浅浅的弯了唇角。 虽然短短一瞬,但苏白看到了,他笑了。 女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浮出惊艳和羡慕,而后又静静望向那顺水漂走的花灯,她轻声说:“凡事身不由己,姑娘这般也是一种幸福。” “凡事身不由己却必有解,告辞了。”苏白朝她浅浅一笑便走向慕良那方。 女子听见她的话沉默了很久,又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不禁喃喃道“必有解”,忽的一笑,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然后便离开了。 苏白心中也对刚才自己说的话感到意外,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插手他人的事的人,她之所以说那句话或许,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慕良。 他何尝不是自己得不到的人,至少现在如此。 “你很喜欢热闹?”慕良突然开口。 苏白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有些惊讶于清冷如他竟然开始关心她的事了:“也不是很喜欢。” 她的确是不喜欢的,准确来说,她和慕良是一类人。 “只不过,是想和公子一起过节而已。以后的节日公子愿意都陪我过么?”她不喜欢热闹,但如果有他,这些不喜欢都会变成喜欢。 慕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一向不喜人多的地方,但今晚是例外。” 苏白学着他冷淡的语气和神态回了句:“如此便好。” 慕良见她这幅学他的模样,只是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她额头。连他都不曾发现,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对一个人有了纵容。 而从那日之后,慕良便没再让她每日试药,苏白问他原因,他也只是说没了兴致。那个时候,苏白还以为他动心了。 从上次慕良住在东曲国的消息被放出后,各个地方的人士都纷纷要赶往东曲来探个究竟,慕良本打算离开的,但因为苏白念着要过乞巧节,所以才延后了几日。 如今,乞巧已过,他们便准备动身离开。至于去哪,苏白想也许是哪个国家,也许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也不错。 但是慕良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世外桃源。也是在那里,她知道了剧情中他失踪的原因。在那里,她知道了他多年找寻药材的原因。 他们从东曲国境外,向北方走,马车足足行了一月,才到了一个名为千水镇的地方。 千水,倒是一个好名字,别有一番大家的风范。曲径幽深,倒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苏白跟着慕良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处林中高楼,楼下有一浅衣女子正在抱着一个喷壶在浇花。闻声朝苏白这边望过来,一见慕良,手不由颤了起来,喷壶落到了地上,可女子浑然不觉。 她只是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慕良的怀中,声音带着哽咽地叫了一声:“慕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