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擂茶(中)(2 / 2)冷香盈袖首页

观莺如是想着,志得意满地抬起了头,盯着墨觞鸳放下银匙、搁下茶盏、抬起头、看向沈渊、开口欲言……

“觉得委屈了?”墨觞鸳的语气仍冷淡似先前,“她若是说了实话,惹得那人非要见你,你该如何?还想再打一架吗?”

“自然不会……我不搭理就是了。”沈渊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顺带撒进钵里一勺去了皮的核桃仁,口中说着话,却连眼皮都未抬一抬:“我看,这核桃仁儿不错,白白脆脆的,打起来也省事。”

花魁的反应实在反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似的,还在点评配料如何。观莺心底偷笑一声,觉得她就是在作死,仗着自己平日受宠,闯了祸、挨了骂,也不知道收敛,肯定有大苦头等着吃。

“这还算像话。”墨觞鸳翻翻眼皮,伸手将那碟子核桃仁推了推:“别费那事了,你就直接拿着吃吧,想吃核桃糊也犯不上亲自动手。”

“谁要吃核桃糊了?我会做擂茶的,夫人耐心等着。”沈渊随手拈了一颗慢慢嚼了,又香又脆,全无一丝苦味。

观莺有些傻眼,榻上的场面与她设想中大相径庭,未见暴风骤雨,反而其乐融融,上演起母女情深来。她顿觉丧气,胳膊上力气一泄,半个身子垮下来,撇着嘴低着头跪坐在地上。

榻上的对话还在继续,间或伴着小银匙碰击茶盏壁的叮当声,和擂茶棒敲击山楂木擂钵的声响。

墨觞鸳道:“若那日你早起,将弹琴的心思用在做茶上,哪还会有后来这些祸事?”

沈渊两耳一通,满口称是:“打明儿起,哦不,打今儿起,我就把琵琶收起来,摆一套茶盏擂钵在桌上,天天练着做茶吃,好不好?”

墨觞鸳似是重重放下了茶盏,训道:“真是浑说。你以为,如此就能搪塞过去了?旁边那个不争气的,还好没伤了筋骨,却也叫人笑话起冷香阁来,依小姐看,该如何处置?”

观莺眉心一跳,听出苗头不对,登时抬头去看,不料正对上墨觞鸳的严厉目光。她此时方知,小阁主待人虽冷漠,然而到底年轻,又少真动怒,是不至于真的骇死人的,反倒是素有宽和之名的阁主夫人,一旦出了手,只消一眼就能让人魂不附体的……

其实养母此时的威严仪态,沈渊也很少见到,唯有许多年前,她们离开栖凤那天,拜别外祖的牌位时,墨觞鸳从前的婆家竟然闹上门来,想着打最后一笔秋风,吵吵嚷嚷全无规矩。墨觞鸳一手牵着小女儿,面不改色地召集了家丁,操起棍棒尽数打了出去。

那时候,她们两个像极了一对亲生的母女,同样面无表情,漠视着眼前的混乱,好似全然置身事外。

那时正值清晨,空气清新,偶有鸟雀啁啾,等着外面的喧闹停了,墨觞鸳弯腰抱起沈渊,一步一步出了家祠,出了墨觞宅,登车上路,一眼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