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饿了，爸，您为什么给我做这个，给小川做菠菜猪肝粥？”程斯语觉得自己无聊极了，也许正好今天家里有牛肉而那天家里有猪肝，可他就是想问一问。

“他呀，我听青川说他不爱吃内脏，故意让大婶做那个的。大小伙子哪儿来那么多毛病，还挑嘴。”陆千帆这样的严父，是绝不会给儿子惯出这种毛病的。“不过你不一样，虽然你从来都不说，但是爸爸知道你不爱吃菠菜。最近工作很辛苦吧，脸都瘦的塌下去了，牛肉和鸡蛋有营养，你多吃一点。”

这也可以？

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啊！

父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前后矛盾的话，真是从陆大律师嘴里说出来的？不过程斯语还是觉得，现在他要开心的跳起来了。

“要不……你也趴着吃？”陆千帆看程斯语愣神，作势要起身给他让地方。

“不用不用……我站着吃就行。”程斯语眼疾手快直接端起了盛粥的保温壶，自己往碗里倒。

保温壶里的粥满满的，就像程斯语现在心里的幸福和满足，几乎溢到了心口。陆千帆原本还担心时间匆忙，熬得不够软烂入味，现在过了这几个小时不但温度正好，牛肉的香，白米的糯与鸡蛋的嫩滑充分融合，香喷喷的让人流口水。

看着自小就成熟懂事的儿子在自己的爱心粥面前狼吞虎咽的样子，陆千帆心中动容。原来跟孩子们在一起，不需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只要看着他大口吃饭就这么幸福啊。可心里又有些没底，自己第一次做啊，味道真的还行吗，这小子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装的吧？

“你慢点吃，我跟你说几句话。”陆千帆忙了一上午有些累了，背靠在沙发上缓缓道，“早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落你的面子，不管怎么说律所现在交给你了，批个假这种小事情你当然有权利做主。可是我们卓陆之所以能在行业中遥遥领先，靠的不仅仅是同事们出色的业务能力，也因为有我们绝对认真绝对严格的行为规范。这次我来替你做这个恶人，爸爸相信以后你会处理好这样的事情，既能安抚好员工努力工作，又可以遵守我们卓陆的规矩和传统。”

“爸，这次是我不好，要您操心了。”程斯语愧疚。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却依然不能让父亲放心颐养天年，实在是不孝。

“慢慢来，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行。”陆千帆递了张纸巾给程斯语，“小语啊，你是跟律所一起长大的，爸爸希望你们俩都能越来越好。卓陆不只是一家公司，卓陆是师父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父亲的遗愿。”

卓陆，是卓奕铭和陆翊航的少年理想。

程斯语震惊。这是他第一次从陆千帆口中听他提起他的父亲。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程斯语却好像第一天意识到，如今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父亲也曾是别人羽翼保护下的儿子。

此时，陆千帆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向后靠着，显得很矮很矮。程斯语端着碗站在陆千帆身边，长身玉立，显得很高很高。父亲终有一天会老，好在儿子也终会长大。

“我知道了爸。”程斯语蹲下身来，伏在陆千帆膝头郑重承诺道，“我一定会把律所做好，做成最好的律所！”

“爸爸知道，除了你，没人能做的更好。”陆千帆揉了揉程斯语的脑袋，一如对待从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