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今天上午陆川大少爷带着Hello Kitty去小程总办公室‘负荆请罪’时，程斯语真想把他装麻袋里胖揍一顿，然后从窗口丢出去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少爷，你耍我呢？”程斯语晚上还要去接孩子，白天的工作时间特别宝贵。

“没有啊，我这不是……主动来找你忏悔嘛！”陆川死皮赖脸地跟程斯语套近乎，“不过我觉得呢，语哥大人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但是！我也得有这个认错反省的自觉性啊是不是，本少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让个孩子代我受过……”

程斯语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陆川，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语哥语哥，你想什么就说啊，别这么看我，瘆人……”陆川有时候真怀疑程斯语才是他老爹亲儿子，有一种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不怒自威强大气场。

“我在找……你脸呢？”程斯语手里纸团砸在陆川脑门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没功夫跟你闲扯，从外面把门给我带上。”

“语哥你别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好歹我也是陆雨萱的亲哥、陆小诚的亲舅，是你大舅哥啊！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像轰苍蝇似的把我轰走呢？你跟爸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外面人怎么看我啊，我还哪有脸活着啊……”陆川嘟嘟囔囔好不委屈，这办法虽然拙劣，但是却足以让程斯语缓和对他的态度。

“行了行了陆大少爷，看你这么大面子的份上我绕了那臭小子一次，今天暂且不揍他。不过下次你再偷着带他打游戏，我就……”程斯语又一次换上了威胁的口吻，“我就告诉爸。”

“语哥你不会这么没品吧！你怎么能打小报告呢！你上学时候要是这样会被孤立的吧！怪不得平时都看不到有朋友找你玩……”陆川几乎抓狂，现在他宁可父亲让程斯语管着他，反正程斯语不会对他太过分。可是不管他怎么样人家都根本不接招，真有事了直接把他推给自家老爸，实在是让他有苦说不出。

“我无所谓啊。”程斯语心里还是难免涌起一点点心酸。他上学的时候是真的没有过那样呼朋引伴的经历，也没有时间可以无所顾忌浪费去“玩”。也正因如此，某个人对他来说变得更加特别和重要。

“师父，你现在有空吗？”文婧敲门，未等程斯语应声就进来，见到陆川在也不见外，巴拉巴拉到豆子一般地汇报工作，听得陆川头昏脑胀。

“语哥，我也有工作要说呢……”陆川好不容易插了嘴进来，却在程斯语和文婧停下来一齐看着他的时候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大写的尴尬让他无奈地对程斯语笑了笑，又笑了笑，最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语哥，要不咱俩单独说吧？”

“工作的事情如果是你部门责任范围内的不用特意跟我汇报，爸都相信你我也没问题，想做什么你自己决定，业务不懂的多问李总监。”程斯语一番话可谓是给足了陆川面子，却不曾想这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家伙会闯出怎样的大祸。

“那个，我要是做的不那么好的话……”陆川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想大展拳脚了，奈何父亲在时总拿程斯语压着他。

程斯语看透了陆川的心思，避开文婧的视线凑在陆川耳边道，“陆大少爷亲力亲为，做得好功劳是你的。万一有什么不足，那都是我为人兄长督导不力，爸那边我会去请罚，你放心了吧？我这会儿真的忙……”

“好好好，那我先出去了，语哥你答应我的事情要说话算数啊，不许武力镇压我外甥！”陆川得意满满开心出门，全然忘了卓子涵私下里总是提醒他要多注意这个文婧。

陆川乐颠颠回了自己办公室，马上给李卫国打电话，“李总监，你来我这一趟，我要跟一谈一下卓陆股份制改革还有公司上市的事情。”

电话那一端李卫国刚抿了一口的茶水喷出老远，股份制改革？公司要上市？这位少爷今天是哪根筋搭得不对啊，他到底知不知道，其实卓陆一直以来都是家族企业？李卫国不敢全听陆川一人之言，想跟程斯语再进一步确认。

可是那边程斯语和文婧筹划的事情更与律所未来的存亡发展息息相关，只当李卫国是谨小慎微的性格成了习惯，当即表示在一定范围内的工作安排陆川有权利自主决定，不必事事向他请示报备。

其实从商业角度来讲，卓陆此时选择集资上市确实是个好时机。郑氏虎视眈眈，许多小律所也如同雨后春笋。卓陆之所以能长时间在行业内屹立不倒，多多少少还是因为陆千帆的金字招牌甚至卓奕铭留下来的名声积威。可是老人总会老去，新时代总会有新问题，有朝一日这些老把式不再灵光，莫说再有什么劲敌出现，就是眼前的郑氏，也足以让卓陆受到重创。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既然是陆家正牌的少爷提出公司要改革，忠心耿耿的李卫国本着对律所长远发展的专业考虑，立即将这项工作投入实践之中。而陆川担心父亲会阻挠，一门心思想等着做出些成绩来时再给父亲汇报，于是要求李卫国把这项工作当作律所的商业机密一样对别人闭口不谈。

若是陆千帆像之前那样时不时来巡视一番，这个元老级别的财务总监还会有些左右为难。现在正好天高皇帝远，反正这种重大决定落地之前总要小程总签字，实际上也会由陆千帆最后过目敲定，李卫国也没必要在这时候自找麻烦地去跟老板确认。

陆川好不容易得了这个父亲不在家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呢！他难得勤勉上进，近乎连着几日在办公室里加班。这样的工作强度对程斯语甚至整个律所来说都司空见惯，唯独是当事人的巨大转变让人有些瞠目。可最终的评判结果也无非是龙生龙凤生凤，陆大律师的儿子理应如此。

同陆川一样用功的还有陆小诚同学。经历过仙人掌事件后，陆小诚同学段时间内再不敢在他爸眼皮子底下偷懒耍滑，连带着在学校的表现也循规蹈矩了一阵子。学习状态最佳时刚好是期中考试的时候，一不小心考了个第三名。毕竟岁数比同龄人小一些，凭借聪明的天赋可以很快掌握基本的知识，可他似乎对于考试本身并不十分理解，在考场上的最后半个小时因为想去尿尿坐不安稳前后张望，最终被老师提前收了试卷，有几个小题没有填好答案。不然的话，随随便便不就考个双百回家了嘛。

程斯语仔细查看着试卷的每一个题目，连带着用过的草稿纸都像是上庭前的准备材料一般看得那么认真细致。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耽误了儿子的绝佳天赋——陆小诚同学做数学卷子竟然是全程心算的，草稿纸上只有些他无聊乱写乱画的没用东西。而事实上，在家里人的一致反对下，陆小诚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珠算心算奥数等一系列跟数学沾边的课外补习班。于是程斯语再一次大胆猜测，他儿子一定有着不凡的数学天赋。

再看语文卷子，除了有些词语搭配莫名其妙的牵强，当然也跟这孩子平时就思路清奇喜欢强词夺理有关。虽然不是最常见的组合却也能说得通道理，整体看下来理解能力还是可以的，继续上小学没问题，再一看作文题竟是《爸爸，我想对你说……》，稚嫩的话语足以让程斯语凝神静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