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澜心脏都要吊到嗓子眼了,她往帘子的缝隙悄悄看去,瞧见一抹黑色的衣角,她格外想出声叫唤一句。余也的神似乎终于回来了,只手撩开了帘子,上半个身子暴露在秋风中,他不动声色地裹紧了衣裳。
他掀起眼皮子,像戴面具一样戴上了那副完美无缺、温柔的笑容。
“李理大人,连我这病秧子的马车也不放过吗?”
李理回道:“职责所在。”
余也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像是小小地埋怨了一下,“光启这是连我也信不过了吗?”
光启是秦海的字。
“我这车上还有陛下吩咐要送往别处的东西,若是搜查,定要花不少时间。”言及此,他又捏着拳,在口边咳了两下,胸腔猛烈地起伏着,咳的腰也弯了,整个人像龟一般蜷缩起来。李理见他咳的如此难受,赶忙从侍从手上接过水,小心地喂着余也。
余也的手指也在痉挛着,狼狈不堪地呛了好几口水,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后,向李理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多谢。”
李理也不好说什么,他挣扎了片刻后,又开口:“无妨,常侍大人,可否让我看一眼车厢。”
余也侧身,露出车厢的一角。李理眼力极好,只瞧见幽暗车厢里的几个檀木箱子。
“敢问这是......”
余也道:“陛下赐的丝绸。”
李理的手向箱子伸去,在马上接触到箱子的那一刻,他用余光瞥了余也。
“罢了,放行吧。”李理下令道,木栏被抬了起来,终于放行。
余也的脸上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藏在袖子下的手捏紧了那张手帕。白色的手帕上有一抹艳丽的红,红的刺眼。
手帕缓缓掉在了地上,余也似是冷哼了一声,他冲箱子里的秦尔澜开口:“出来。”
秦尔澜等人爬了出来,缩在角落。
马车已经离京都越来越远,背后的繁华都向后退去。余也像是撕下了最后一层羊皮,不再露出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闭着眼,不再给他们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车厢里剩下一片死寂,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们爬进了箱子,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
楼醒把秦尔澜拥在怀里,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秦尔澜想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却发现压根无处可放,她局促地呼吸着箱子里的空气,不安地咽着口水,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
秦尔澜在旁边听到楼醒压抑的几声笑,他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挥之不去,秦尔澜似乎从那药味中捕捉到了某种凛冽的香味,她一时想不起来。
秦尔澜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在这黑暗中缓过气来。在这昏暗幽闭的箱子里,仿佛安静的只剩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