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无视周围众人的目光,径自走到那位受伤的弟子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此人看着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的是下门弟子的服饰,应该是下界几重天小仙门的弟子。
他眼目眦裂,瞳孔放大,死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挣扎而痛苦。惊恐的脸上冒着黑气,耳后脖颈处弥漫着黑斑,一直延伸到衣领处,他的四肢已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折断扭曲着。衣衫破碎,不知是在哪里勾破的衣服,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划痕,还有几片下山的红桦树叶。
郎月默默地垂眸注视着,心里明了,这种情况明显是……中毒了!
她转头看向沉邺,“不用再查了,他是中了毒,而且此毒诡异阴狠,闻所未闻。”
沉邺震惊地看着郎月,虽然不清楚她现在的神色是什么样的,但从她紧绷凝重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件事非同小可。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郎月的身上,只见她正准备低下身仔细查看那个死了的弟子时,身旁的少年突然动了,他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拉住她的衣袖,郎月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少年朝她摇了摇头。
郎月半弯着身子,这样抬眼看着萧萧,竟然正好是与他平视的角度,她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眉峰紧皱,下耷的眼角显露出他内心的担忧,嘴角微微向下,表情是难得的严肃,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不用管这些人,这些事,这些都与你无关。”
郎月默默握住他的手,想要让他安心,可一碰到他,只感觉入手一阵冰凉,没有半点温度,再看向他紧抿的唇角,没有血色,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紧张了,“萧萧,你……怎么样了?”
她说出口的话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心和慌乱,可是萧萧感觉到了,因为她的声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的心坎里,惊鸿一片。
“无事,你放心。”萧萧回过神来,也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偷偷地十指交合,指尖轻轻地贴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生怕她察觉,却又心里藏着欢喜。
周围众人的心思都落在“中毒”两个字上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可是有一个人从头至尾都注视着他们,没有移开片刻目光。他是扶安仙门的弟子,叶逢与。
叶逢与,是扶安仙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资质最好的,虽年纪轻轻,仙术却超越了大多的同龄弟子,最擅使剑,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以快闻名,并且他的佩剑是由扶安掌门沅沐仙君亲自赠予的流云,流光剑影,入云不灭。
他一只手紧握佩剑流云,另一只手紧紧放在腰侧,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手里闪着耀眼的红光,像是在压制着什么,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微微颤抖,下颌紧绷,他的嘴型微张,无声道“别动。”
很快他腰间的红色灵力消失不见,他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将放在腰侧的手松懈下来,眼神还是一直落在郎月身上,带着探究和审视,“她,到底是谁?”
沉邺正忧心忡忡,论剑大会还没有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用了最险恶的下毒的方式,他看着一众的年轻弟子,凶手就藏在暗处说不定还会杀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这些种种,他该如何向天帝交代,向沅沐仙君交代。
不管如何,此事都要先通知沅沐仙君,让仙君速速来处理此事,仅靠他一人是万万不行的。他赶紧招来一只丹凤鸟,对它施展了一个传言术,转瞬间那只丹凤鸟就飞入云霄,消失在了天际。
郎月看着那只消失的丹凤鸟,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郎月的出现,星微的排查也没有能进行下去,苏昀榭早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耳边不知是谁念了一句,“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看起来不像是仙门弟子。”
有人回,“看沉邺仙使对她恭敬的样子,怕不是天界的仙君吧。”
另一人说,“不清楚,神神秘秘的,应该是施了什么隐藏容貌的仙术,看不清她的脸。”
“九重天的神仙就喜欢这样,故弄玄虚,故作高深莫测。”也不知是谁说话这样大胆。
苏昀榭听着他们的议论,看不清容貌?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可以看清楚?难道是因为他是……那么刚刚她之所以突然站出来,不是因为才来到此处,而是早就看透了他的身份,所以替他解围?这么说来,也许从昨天进入浮云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既害怕又疑惑,这个人,她到底是谁,她想怎么样。若真如他们所想,她是天界仙君,从昨日起一旦认出他的真实身份,那就应该会直接揭穿他,杀了他才对,为什么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