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变化无常,从凌晨开始便淅淅飒飒落了毛雨。
招平安扭身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哈欠连天,她揉揉眼角的眼屎,脚尖在地上摸索着拖鞋。
趿好拖鞋后,她耸拉着眼皮懵了会。下雨早操肯定取消,所以更不用着急了。
摇摇晃晃走起路,将窗户推开,窗沿积攒的雨水外加斜飞着的雨丝,毫不客气扑了她一脸。
也让她一时间清醒过来。
天,雾蒙蒙的,空气中湿意浓重,有点冷。
招平安换好衣服,在校服外套里面加了一条薄线衣。开了房门,视线习惯去追逐阿择的身影。
他也把窗户打开了,院子的风从那里急灌进来,却撩不动白色的衣角。
她走过去,“阿择,早!”直到到他身侧,他才偏头冲她笑,“平安,早。”
“在做什么?”她问。
阿择重新看向窗外,也许是窗外更远的灰暗的天穹。
“在等太阳。”
下雨天哪来的太阳,招平安不由多看了他侧脸两眼,他昨天就有些奇怪,可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肚子又开始饿了,糖分供给不足,脑袋也变迟钝。她撇撇嘴,那就不想了!
洗漱之后,招平安在鞋架前犹豫了一下,手欲伸向那双黑色的布鞋。修长的两根指节在眼眸底下划过,捏住一双白布鞋,放到她跟前。
抬头看,阿择微弯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再低头时,她穿鞋系鞋带,一呵而就。
撑起伞走在路上,早点摊子也都支起了雨棚。招平安买了蒸饭,边吃边走,行人也像她这般脚步缓缓。
雨天大家都好像多了份小心。
小心什么呢?怕把衣服鞋子弄脏了?
她咬了一口米饭里裹着的油条,嚼着嚼着瞥了眼脚下,当即愣了两秒,再扭头看身后道路,大大小小浑浊的水坑一溜。
急急将口腔里的食物咽下,她拍了拍半空中的地方,惊奇得声量拔高,“阿择阿择!我的鞋子......好......好神奇啊!”
怎么会一点脏污都没有,连水也溅不上去。
“你说的,鬼术。”阿择笑看她在那大惊小怪,嘴角沾了油条的脆皮都不知道,便用拇指轻轻拭去,原本表情生动的那张脸登时僵住了。
少女立在原地,头微微仰着,有些迷思的样子。过往的路人顶着伞视线被遮住,没有人发觉这边的异常。
雨中悠闲的步伐被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打破,其中有人认得招平安,急快跑过时不忘喊一声,“招平安,今天早读李晋要抽背课文,要死了!还不走!”
“哦......啊?!!”
招平安被这话猛地一惊,收回的神思如伞顶聚起的雨珠,因不堪重负而纷纷坠落,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悸动,一并落到地面回归现实。
“完了!完了!”昨天旷课今天再被抓到的话,也许不单单是写检讨的事了,按照李晋大义凛然的性格,指不定要对自己多“关切”一番。
等等?背什么课文?刚要开口问提醒她的同学,那几个人怂的早跑得没影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绪都比不过滚烫的现实,她也秒认怂!
招平安把早餐揣进校服口袋,弯腰卷起裤脚,一小截白皙的小腿露出来。她做好起跑的姿势,还不忘撇过脸说:“阿择谢了!我得先走了!”
赶早市买菜的老人恰好路过,隐隐约约闻得有人说话,却只看到一个学生的背影,踩着积水跑得飞快。
两边只有忙活生计的小贩,连路人也少了。他心里不禁又慨叹一番,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一路狂奔到班级,幸好李晋还没到。招平安屁‘股刚挨着凳子,便气喘吁吁地问同桌廖琴琴,“琴琴,今天抽背哪篇课文?”
正在认真默背的廖琴琴把书本放下,脑子里过了一遍书里的内容,不急不慢地说:“语文课本第八页,沁园春,长沙。”
“哦哦!晓得了!”她立即在抽屉抽出语文课本,翻到第八页,似模似样地边背边默写。
没一会李晋到了三班,低低的朗诵声变成窸窸窣窣收课本的声音。廖琴琴将课桌上的书本摞好,端正坐姿,侧眸瞥了眼一贯不着四六的同桌。
她们同桌半年多,临时抱佛脚这事招平安没少干。
所有的同学都在等待班主任点名,只有招平安还在埋头苦背,周围肃正的环境好像影响不到她。
李晋眼睛在底下座位环视一圈,最后停在第四列第五排靠窗位置,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往那儿看去,有庆幸的,也有想急于表现失望的。
低着头的某人被这万众瞩目的视线盯得如芒在背,茫然地抬起头,好死不死对上李晋含着刀光剑影的小眼睛。
对视是课堂上的大忌!
“嗯,招平安同学很主动,本人已经接收到她殷切的目光,大早上的虽然下着雨,但是我们祖国的花朵在老师眼里仍旧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