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家长见程郁走了,哼笑了一声,道:“这人真有意思。”
盛柏年没理会,对校长说:“我先走了。”
校长还想再留他一会儿:“盛先生不再坐一会儿吗?”
“有事。”
校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那我送送盛先生吧,这里花开得不错,盛先生可以经常过来看看。”
盛柏年没有回应,他向来少言寡语,校长也不介意,一直将他送到幼儿园的外面。
程郁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程嘉言已经收拾好东西,背着小书包一脸兴奋地从教室里跑出来,程郁牵着他的手,沿着彩色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幼儿园的侧门走去,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盛柏年,他正在与校长说着话。
程郁停下脚步,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
程嘉言见程郁不走了,仰着小脸奇怪地看着程郁,观察了他好一会儿,他伸出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袖子,问他:“爸爸,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程郁回过神儿来,低头与程嘉言对视了一眼,嗯了一声:“是有一点。”
“那回去我带你打游戏吧,”程嘉言挺了挺胸,骄傲道,“网上好多人想要我带他们,我都不带他们,我只带你。”
程郁伸手在程嘉言的头顶揉了揉,笑了一声:“那我谢谢你啊。”
程嘉言嘿嘿笑了一声,又伸手戳了戳程郁,问他:“爸爸刚才在看什么?”
程郁指了指远处的盛柏年,问程嘉言:“喜欢那位叔叔吗?”
程嘉言顺着程郁指的方向看过去,距离有些远,他站在这里看不清盛柏年的长相,但是却很快就摇摇头,对程郁说:“我不喜欢他。”
虽然至今程郁也没有明白作为一个男人是怎么怀孕生子的,但程嘉言确实是盛柏年的孩子,他们父子两个就算没有心灵感应,也不至于程嘉言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喜欢这个人,程郁问他:“为什么?”
程嘉言理所当然道:“因为他让爸爸不开心了。”
程郁没想到程嘉言会是这个回答,诚然他今天确实有些受到盛柏年的影响了,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程嘉言哼了一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抱着一堆玩具,扬起下巴,对程郁说:“我就是知道!”
盛柏年已经开车走了,程郁拉着程嘉言的手,“走吧,送你去新幼儿园去。”
这回轮到程嘉言站在原地不动了,他震惊地看着程郁,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他眨眨眼睛,茫然问道:“我们不是回家啊?”
“回什么家?去幼儿园啊。”
程嘉言叹了一口气,对程郁说:“你这样我游戏可不带你了。”
“行啦,赶紧走吧。”
将程嘉言送去幼儿园后,程郁刚回到家就接到平海晚报的催稿电话,编辑老刘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威胁程郁,说他要是再不交稿的话,他就要跳楼了。
别看现在网友们骂得凶,但记忆都是短暂的,不用一周的时间,江玉钊的热度过去,他们就会被更爆炸性的新闻吸去目光。
可目前真相还不明确,程郁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这篇报道还好好地待在他的电脑里,编辑在电话里催了大半天没催动,只好发动钞能力。
这个威胁果然好使,程郁将电脑里部分调查结果发给编辑,并且建议他不着急的话等两天后再发。
编辑挂了电话,程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划开平板,想要看看包胜宇最近有什么新闻。
却在无意间看到一张盛柏年的照片。
就在昨天傍晚,安锦然的粉丝们还在程郁的面前谈论盛柏年在安锦然忌日的时候去祭拜了他,今天盛柏年去墓园见安锦然的照片就被各种营销号配着各种文章发在网上,他们盛赞这是爱情。
照片里,安锦然的墓碑前边,盛柏年手中撑着一把黑伞,沉默地站立,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人像。
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身后一座座矗立的墓碑,正透过屏幕,嘲讽地看着程郁。
照片拍得很唯美,盛柏年的五官仿佛经过精心的雕刻,若是说这是一张电影截图,也会有人相信的。
程郁许久没有动作,直到眼前的屏幕暗下,他抬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