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行并不知,他又是如何对梁思思有求必应的,相比小时候,有过之而不及。
“叮咚”
门铃还在响,陆谦行将手中的纯净水放回桌上,去开门。
房门打开,乍看到来人,陆谦行微微愣了一瞬。
不是苏曼曼,而是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矜贵挺拔,气质卓越。
他银边眼眶后面那双眼,幽深迷人,确是容易让小女生沉沦的类型。
见到他,对方的眉头和目光同时凝起,以一种很不善的视线望向他。
是易淮川。
陆谦行拉着门把没松手,易淮川站在门口也未动。
两人一内一外对立而站,四目相对,沉默与空气一般静静蔓延、流动。
“是曼曼吗?”
外间沉默,里间的梁思思却突然出声询问。
她一说话,两个男人同时侧头看向里间,只可惜因为隔着门,谁也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陆谦行温声回:“不是,敲错门了。”
“哦。”
梁思思应。
兄妹两一来一回,熟稔自然,谁也没管门外的易淮川。
只隔了一道门,却仿佛将他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易淮川的脸色更沉了,身上的寒意也更重。
自在梁思思房间见到陆谦行的第一眼起,他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灼烧,在听到两人交谈时更旺。
里间静了下来,陆谦行复又回视他,语气虽淡,却温和有礼:“易总,好久不见。”
易淮川只凝着陆谦行,没说话。
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面前的那张脸还是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了起来。
“陆谦行。”
他念出他的名字。
陆谦行笑了笑,赞扬:“易总记忆力不错。”
易淮川沉着脸,伸手推门,语气冷冷的:“我没兴趣跟你叙旧。”
陆谦行却拉着门把未松手,没有退让半分。
他表情未变,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出口的语气也温和,但其中暗含的警告却不言而喻。
“既然易总记忆力这么好,想必一定不会忘对思思造成的伤害吧?”
他凝视着他,问。
闻言,易淮川握着门的手顿了下。
他回视陆谦行,幽暗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如未知的海底,深沉且危险。
“这是我们的事。”
他沉沉地回。
他没说“我和她”,说的是“我们”,其中隐喻的含义明显。
陆谦行笑了下,却未达眼底,温润的眸子里流露出与他周身气质不相符的狠厉,直接拆散了他的“我们”:“她的事,以后就是我的事。”
又是沉默。
两人都抓着门把,一个外一个内,视线相交,谁也没让谁。
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万籁俱寂,只余他们的目光较量。
直至梁思思拖着行李箱出来,低着头喊了声:“哥,我好了,走吧。”
太安静了,梁思思直觉不对,一抬眸
陆谦行站在门内,而门外站着的,是易淮川。
她的大脑有一秒的空白,随即心跟着狠狠一沉。
“都知道了。”
哥哥在月明山庄对她说的话犹在耳边。
“放在身边更安全。”
易淮川对她造成的伤害也历历在目。
这一刻,梁思思下意识想的,是不希望哥哥知道她跟易淮川之间的一切,那是她太卑微又太真挚的感情。
那段感情从生到死,她都希望烂在肚子里。
她深深地爱过,哪怕那个男人从未对她动过情,她也不会否认那段感情的存在。
那是她的青春,再怎么卑微或不堪,都不可能抹灭的时光。
只是,那是她的事,还是已经过去的事。
爱过,但过去了,就再与她无关了。
梁思思稍微定了定神,无视易淮川注视着她的炙热目光,看向陆谦行,道:“哥,我们走吧。”
陆谦行点头,终是松了门把。
梁思思拖着行李箱朝外走,一个余光都没给站在门口的易淮川。
“思思。”
易淮川的目光追随她而走,轻声唤她。
不似当初的强势霸道,相反炙热急切,还有隐隐的哀求。
而梁思思却只是朝前走,仿若未听见,一步一步离开,坚定决然。
陆谦行跟了上去,伸手接过梁思思手中的行李箱,两人并肩,渐行渐远。
梁思思脖颈间的围巾有点乱,陆谦行用空余的手帮她理了理,梁思思欣然接受,还侧头冲他笑了笑,明媚欢愉,像个依赖感十足的小女孩。
不仅漂亮,还又娇态。
那是易淮川从未见过的梁思思。
心中那团火终是向内而行,将他的心包裹着烤,越演越烈,逃无可逃。
清晰的痛感来袭,叫易淮川全身都发着冷,只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这一刻,他突然懂了
他终是将视他如命的女孩弄丢了,而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正在一点一点反噬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