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到张光磊朗声道:“山门前头开香堂,烧香烧七柱,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四柱香,五柱香,六柱香,七柱香,敢问兄弟烧香烧几住柱?拜的那座山,过的那条河,敬的那尊神?”
杨铭当即道:“山门前头开香堂,烧香烧七柱,我烧五柱香,拜的是青龙山,过的是涪江河,敬的是关二哥!”
别看张光磊问的这几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是严格按照正宗袍哥会的步骤来问的,只有真正的袍哥子弟才清楚。
相比于向蒋进喜这样的袍哥,虽然称为袍哥,其实都是冒牌货。
甚至,就连弘义一样也是冒牌货。
他们这些公口、码头开山门的时候无非就是借抄了一些袍哥会流传在外的教义和规矩而已,当然平常的切口也会几句,可是里面的内容意思却一概不知。
所谓烧香烧七柱这就要从袍哥会的成员划分来说起了。
袍哥会,一入袍哥皆为兄弟,虽五地位之分,但是却有座位之别。
从一排,一直可以排到七排。
一排为龙头,二排因关二哥的二字反冲二空置,三排为白纸扇,四排当年袍哥会出了叛徒同样空置,五排为坤五,流排位副六,七排为老幺。
所以,袍哥分七排,一排一柱香,是为烧七柱香。
紧接着张光磊又问杨铭烧几柱香,就是问杨铭的身份。
杨铭回答烧五柱香,则是告诉张光磊他的身份是坤五,应该坐五排。
至于拜那座山,过那条河,则是问杨铭的地址。
在袍哥会的各个堂口中,都有一张四川境内的袍哥堂口地图,详细标注了每一个堂口的设立位置,和江流情况,只要对方回答那便能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来自哪个堂口,有点验证身份的意味。
杨铭回答拜青龙山,青龙山就在青堤古镇南岸,前面过的正是涪江河,也正是说明了青堤古镇洪青码头的位置。
至于最后一问拜那尊神,其实已经问题不大了。
身为袍哥,拜的都是关二哥,如果不是拜关二哥连歪袍哥都算不上了。
听到杨铭对答如流,张光磊不由得眼睛一亮,哈哈一笑,热情的走到杨铭身边,拍了拍杨铭的肩膀大笑道:“想不到杨兄弟竟然是自家兄弟,走我们上桌喝酒!”
他打手一挥,后面的洪将袍哥顿时一阵欢呼,一个个的便就着山门前刚才已经摆设好的酒桌坐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兄弟陆续上菜。
菜不多,就八个。
清一色的江河河鲜,有鲤鱼、鲫鱼、河虾、河蟹整一个全河宴,虽然味道比不上银杏酒楼不过却也是别有风味。
杨铭、张光磊、龇花,陈世杰,以及洪江的洪城四疯坐一桌。
酒过三巡,众人已经略醉,张光磊才看了看杨铭等人笑道:“早就听闻杨兄弟现在帮成都的李二少做事,江边上不少的袍哥兄弟都在里面混到了一份差事,据说都收获颇丰啊!”
他一边说,眼睛却落在了蒋进喜的脸上。
毫无疑问,他说的有些兄弟指的便是蒋进喜身后的弘义。
这次洋油商行大用弘义人,不仅商行仓库用了不少,而且近段时间不短蚕食川中各地市县开设档口,也用了不少弘义人。
很多堂口都非常眼红。
这样的话其实已经不只是张光磊在说了,其实杨铭他们去的其他地方,那些地方的袍哥龙头都非常羡慕,先要从中分一杯羹。
“嘿嘿,张兄弟这是哪里话?”蒋进喜顿时就不乐意了,刚才看杨铭和张光磊换切口他虽然不是太懂,但是他到底是老江湖,也听懂了几分,早就预防着张光磊,现在张光磊这样一说很明显就是想要挖他弘义的墙角,他一字一顿道:“前人挖树,后人乘凉,一个萝卜一个坑,弘义虽然现在承蒙李二少和杨兄弟不弃给了点差事糊口,但是弘义也是靠自己本事挣来的。当然,如果洪江觉得自己有资格的话,蒋某虽不才,不过下面也有一千多名弟兄,想要抢饭碗,也要拿点本事出来!”
他这一句话出口,身后的龇花已经将手伸向了腰间。
不仅是他,在另外几张桌子上,正在吃着席面的那二十多为弘义袍哥也放下了筷子,各个眼神凶厉的看着这边。
他们虽然只来了二十多个人,但是毫无疑问,来的全是弘义袍哥中的精锐。
全都是当打的副六!
随随便便一个人纵然没有双花红棍的水平,但也不输于一般的红棍。
当然,袍哥体系中并没有红棍一说,副六就是他们这些专职打手的身份。
他们不干活,不经商,平日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会馆内练武,一旦公口有命,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即便是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别看洪江人多,他们还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