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慕张一张嘴,吐出这么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新桃看出沈慕的语塞。
默了默,她说:“沈公子,我该回去了,否则我爹娘是要担心的。”
沈慕自觉不该继续留傅新桃在这里,却同样不想误会延续。
纠结之下,他心一横,索性将前些时候的事情,一一二二说给傅新桃听。
从醉香楼到悦来酒楼的事,只要他记得便不隐瞒。
酒醒后去见王志泉一并提了提。
信与不信都没有办法。
沈慕头一回觉得自己活该,如果不喝那顿酒,怎么会有这些事?
倘若傅新桃今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一旦变成最糟糕的情况,总归他是不可能逃脱得了干系。
沈慕一口气把经过说给傅新桃听,最后道:“傅小姐,我知你今日定然受到许多的惊吓,我也十分后悔。你愿意怎么叫我补偿都行,我绝无半句推辞和怨言。”
傅新桃起初是不想信沈慕。
然而在他说过那么仔细的前因后果之后,她勉强愿意信一信他。
只是她不需要沈慕的任何补偿。
念头一转,傅新桃道:“沈公子若有心悔过,不如将四书五经背一背?”
“啊?”
沈慕听得发懵,来不及多问,缇骑已上前请他离开马车。
他立在原地,看着马车驶离这个地方,回想傅新桃留下的那么一句话,不敢置信的伸手掐一把自己的脸。不是吧?不会吧?难不成当真要他背书才能得到原谅?
这和永远不原谅他有什么区别?
·
萧衍没有跟着傅新桃上马车,而是骑马护送她回傅家。
已经清楚怎么一回事,并且恢复镇定的傅新桃,当下最在意的是他的身体。
本该好好养伤的人忽然出现来救她。
傅新桃担心起萧衍身上的伤,倘若伤口开裂……他又要受折磨。
先时,她以为北镇抚司事务繁多,萧衍说不定不肯好好养伤,却好在他心里有数,没有乱来,这些日子都安生待在府里。结果今天遇到这么一档子事,要是萧衍身上的伤因此变得严重……
越想越坐不住。
待马车回到城里,傅新桃打定主意要先去萧府查看萧衍的伤势再说。
彼时王志泉找来的人劫持傅新桃,把车夫、春雨、秋杏几个人给赶了下去。之后这伙人直接驾着傅家的马车把傅新桃带走。是以,傅新桃回来时,坐的是傅家的马车,她的药箱也仍在马车上。
当马车在傅家门口停下时,傅新桃立马背着药箱下来。
她仰头去看坐在马背上的萧衍,固执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暗了下来。
廊下虽然挂着灯笼,但光线黯淡,傅新桃无法判断萧衍此时脸上气色如何。
萧衍没有依她,哑着声说:“傅大人和傅夫人都在府里等你。”
“你平安回府,他们才能安心。”
傅新桃倔强望着萧衍,不说话。
但她心里不是不知道萧衍这话说得很对。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的爹爹娘亲必定吓坏了,正在等她平安回去。春雨和秋杏两个丫鬟想来也要被吓破胆,她晚回去一刻,她们担惊受怕,无疑多一分煎熬。
“我一会过去看你。”
傅新桃最终还是退让一步,顿一顿,又说,“衍哥哥,谢谢你来救我。”
萧衍低声说:“无妨,回去吧。”
直到傅新桃进得傅家的大门,萧衍方才骑马回萧家去。
傅诚和徐氏的确都吓惨了。
仆从匆匆通报说傅新桃被萧衍护送回府,他们当即迎出来。
傅新桃在去正院的路上遇到的自己爹娘。
徐氏远远瞧见女儿,红着眼睛快步上前,甫一走近又抱住傅新桃哭。
从听说女儿出事便止不住泪的徐氏,此时见女儿无事,心弦一松,越发克制不住情绪。因是如此,傅新桃费了好些功夫安抚她。春雨和秋杏两个丫鬟同样哭着跪下来请罪,皆被她一一扶起身。
安抚过自个爹娘,叫他们放心后,惦记萧衍伤势的傅新桃没有休息。
她直接背上医药箱去萧府。
傅新桃到的萧衍房间时,苍术正在帮萧衍清理伤口。
那伤口本是刚结痂,现下开裂又流了许多血,将包扎伤口用的白布染红。
“我来。”
傅新桃疾步走到床榻旁,一面放下药箱一面对苍术说道。
苍术退至一旁问:“可需要小的做些什么?”
“萧大人用饭了吗?”傅新桃头也不抬,叹一口气,“叫人送饭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