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觉得积压在自己心底的憋闷,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渐渐消逝,周身仿佛氤氲在一团暖气中,又欣喜又兴奋,舒服得她想呻.吟.出声。
乐康那张俊朗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诧,似乎根本没有料到如今的这般情景。
简兮杏眸里染上了疑惑,耐不住性子询问道:“国师,为何阿兮还活着?”
六日前,是乐康口吻笃定地说她命不久矣,而如今,她依旧活得好好的。
众人皆道净台山算无遗漏、能定人生死。
那为何对她,偏偏无效呢?
乐康拧紧眉头,掩饰般地轻轻咳了一声,如井水般幽深的眼眸沉了沉,看着将她周身遮掩得密不透风的黑色雾气,难得露出几分窘迫来,“这、这待我再研究一下。”
自从入净台山起,他便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就连他那以严苛著称的师父,曾经的老国师,都三番五次说他是天才。
便是在师父断气前,还拉着他的手,说此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他为徒。
却不想,他竟然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看来连国师并不知晓她如今的情况,简兮白净的脸颊上,忍不住露出些许失落来,她低垂眼睑,声音虚弱无力,“阿兮知道了。”
她还以为,只要找到他,一切便迎刃而解。却不知,国师也并非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简兮的心思很单纯,她不想死,若是可以的话,她想活着,活得越长越好。
蓦地,乐康面色一变,拧紧眉头,目光如冰,周身氤氲着寒冰之气。
“出来。”
男子的声音比雪山上的冰雪还冷,让人从骨子里涌出几分胆战心惊来,把旁边的简兮吓了一跳。
“哎呦!”
三个童子跟堆雪人似的,啪嗒一声,从不远处的大石头后翻身出来。
年纪最大的就是刚才引她过来的那个看守山门的童子,大概十一二岁左右。
其余两个,一个看起来九十岁,另外一个跟个糯米团子一样,大概只有三岁左右,刚会走路不久的模样。
乐康皱了眉头,沉声询问:“悟海,你为什么带悟安和悟真偷听?”
那个看门童子,悟海耷拉着脑袋,嘴巴绷得紧紧的,不敢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师兄。
旁边,最小的童子,悟真眨了眨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奶里奶气道:“海师兄说带我们偷看漂亮的师嫂。”
悟海跺了跺脚,焦急地上前捂住小糯米团子的嘴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抱怨:“悟真师弟,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不说出去的吗?”
小糯米团子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忆起刚才悟海师兄的再三叮嘱,抿了抿嘴,惊恐万状地捂住了嘴巴。
哎!估计是悟真年纪太小,又不记得了。
悟海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极为识趣地道歉,“师兄,我错了!”
乐康眼眸淡漠如古井,眉宇间没有一丝的波澜,他薄唇轻启,质问道:“你们还记得净台山的规矩吗?”
悟海与悟安齐声道:“不做偷鸡摸狗之事,不偷听,偷看……”
乐康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淡漠地摆了摆手,声音低沉:“继续。”
悟海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继续往下背:“违者在净室自省三日,打扫净台山一月。”
乐康淡漠的视线瞥向悟海,冷冷道:“看来你还记得这戒律,既然记得,你和悟安现在就去圆寂师叔处领罚。至于悟真,年纪还小,又是你们两个领着玩闹,就罚他这个月的糖减半。”
童子们唉声叹气,却也不敢违背乐康的命令,乖乖地回答:“知道了,师兄。”
悟真听到自己的糖少了,撇了撇嘴,眼眶瞬间就被泪水溢满,差点儿就开始簌簌掉泪珠子。
悟海和悟安也是满脸苦涩。
关闭静室三日,他们两个又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不过,也给了他们好大的教训。
两人边走边抱怨。
悟海哀怨道:“哎!没想到师兄还是这么冷面无情,我还以为有师嫂了能好点儿呢!”
悟安应和点了点头,很是愤愤不平道:“师嫂那么漂亮,为什么喜欢师兄,那么凶巴巴的模样,我以后长大了,要把师嫂抢过来。”
悟海眼眸瞪大,诧异地盯着悟安:“你觉得可能吗?”
想到师兄的手段,悟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无奈地摆了摆手:“我就说说而已。”
两个边走边说,蓦地,悟海率先反应过来:“对了,悟真呢?不会刚才没跟咱们一起出来吧?”
“还是把他丢路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根本没有半点儿印象,瞬间慌了神:“赶紧回去找。”
而此刻,简兮看着脚边拽着她裙摆的小糯米团子,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