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们的粮道，走的是山路。”边为峰顺着这弯弯曲曲的路看了又看，似有所不解：“为何不走汾河？若是走的汾河，还能过的更快一些。”

萧纪安没有作声，他看了看那一行车马，又用下巴点了点东南方向，示意边为峰跟上，往前继续行。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冰面越发寒冷，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行了一日，暮色带着霞光，反倒比白日里照的人更为显眼了些。萧纪安在湖面上停了许久，边为峰自然也跟着他停了许久，等到暮色完全退去之后，他们才继续前行。

接住暮色的，是微凉的月光，打在人身上，将影子锁在了湖底。

不知过了多久，萧纪安又停了下来，他指了指原处的篝火，示意边为峰往那看：“这便是他们走山路的原因。”

从城池，到山峦，再到平原，夜色下不断变化的景致，随着他们的前行，划分出不同的地势，这一片平原远远望去，月色下的雪地白的瘆人，只觉得与天色交汇成黑白的两片。

这是一片贫瘠的雪地，只能嗅到稀少的人烟和篝火。

若不是这一条冰封的湖面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换做平日，这一段路，至少要行上两日。边为峰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望去，那是一群穿着棕色裘衣的人，围着篝火，他们的身侧，还匍匐着一窝狼群，他们的脚下，放着带着刺的铁锤。

“突厥，他们的身后就是突厥。”边为峰吃了一惊，雪夜却很好的掩去了他的声音，他定了定神，道：“这些蛮夷比大唐的军要狠毒的多，他们掠惯了东西，一直苦于所处地势贫瘠，多次领兵突袭，想占领关中。如今还安然的待在这里，怕是和刘周武达成了协议，他这一战，想要的怕不仅仅是河东，还有关中的所有土地。”

“没错，但刘周武也信不过这些突厥，以他们的攻势，粮草自然是越快运到越好，走山路自然是比这冰面要慢上许多，但他只能这样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要想让这些蛮夷守约，说不定还是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一架来的快，但是刘周武的兵要攻下唐军，没力气分兵力去打这些蛮夷，所以此时的权宜之计，必定会先找突厥联盟。”萧纪安上马，绕了回去：“但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的放着这些粮草从突厥的眼前过去，那就是送到别人嘴边的食物，不抢白不抢。”

边为峰看了看这渐远的篝火，沉了沉声：“先生，若是我们这一仗，能把刘周武打退到这里，那是不是这些突厥，也会替我们杀了他？”

“也不是没有可能。”萧纪安看了看身侧的少年，忽然觉得他顺眼许多，顺道又抛出了个问题给他：“若是给你三万精兵，你会先攻哪处？”

边为峰闻言，顿了顿，尔后稳稳的道：“浩州的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