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眼见是越发凉了”凤仪宫中皇后坐在桌案前面向北方,双眼无神手中折扇开了收收了开,良久,才叹了这么一句。
令仪公主听见忙亲自捧了茶盏到皇后面前道:“母后吃茶。”
皇后这才恍然回神,扯了扯嘴角,接过茶盏同令仪公主道:“是母后的不是,你难得过来一回母后还这样混混沌沌的。”
令仪公主忙摇了摇头,握着皇后的手轻声道:“母后快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想皇兄了我也想他呢。”
皇后反握住令仪公主的手,道:“这些日子朝中情形不好,你在你父皇身边要多小心着,要真遇见你父皇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别自个儿凑上去知道吗?”
“母后放心女儿都晓得”令仪公主挨着皇后坐下,被她抱进怀里,才靠在皇后耳畔道,“大皇兄被迎回朝中,可封禅的队伍还在原地呆着呢,这几日朝堂上为着这个吵翻了天,却还没个章程。”
皇后的视线慢慢移向地面,道:“皇上可点了人去?”
“母后怎么知道父皇想继续封禅的事儿?”令仪公主道,“朝中还没吵出个结果呢。”
皇后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道:“大皇子为二皇子所害,此乃人祸,并非天灾,无关乎上天预警之说,你父皇自然要将封禅热热闹闹的继续下去。”
“可……”令仪公主疑惑道,“这都快冬天了,路上可不好走。”
“是啊,路上可不好走,”皇后看似随口应了令仪公主一声,眼中却泛起了几分亮色。
待到令仪公主离开后,皇后在原处坐了一会儿,又在小佛堂里捡了一碗佛豆,才起身,亲自磨墨,写了一封信。
待到将信晾上,皇后又取了新纸,开始画画,因没取颜料,便只画了一株墨兰。待到兰花成型,方才的信也干透了,皇后又亲手将它收了起来,才叫了个不起眼的小宫人进来。
“将这封信送到吴先生手上,”皇后道,“机会稍纵即逝,叫他不必非要等恪儿的回信。”
那宫人拿了信,贴身藏在小衣里头,又上来替皇后收拾了画,才退下去。
李恪收到信时,正是乡试开始后的第四天下午,身边唯有一个正在做题的金堂在。
李恪一看信上的标记,便知道这信是从宫中送出,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他母亲他是知道的,若无大事,一向避免给他写信递消息,免得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何况山高路远,被人做手脚的机会可太大了
李恪拿着信,一时有些出神,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拆看。
金堂做完了题,搁下笔,揉了揉手腕,正想和李恪说话,瞧见这情形,犹豫片刻才道:“姐夫,我写完了,你既然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恪这才回神拆信,难得没留他,道:“你去吧。”
金堂忙不迭从椅子上下来,待到从李恪身边经过,他眼尖的瞧见信纸上抬头处写了吾儿二字。
吾儿?金堂往外走得更快了,这除了皇帝就只有皇后敢这么喊李恪了,当然,皇帝他儿子多着呢,估计也不会这么喊。
那就只有皇后了,皇后这时候写信来做什么?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外人,甚至是连李恪的信息网都不知道的大事?
金堂出了书房,一溜小跑。他脑子里各种思绪驳杂,不妨自个儿跑错了路,又来到前次有小船的池边。
金堂被冷风一吹,脑子冷静不少。他紧了紧身上衣裳,这回没敢上船。
秋天来了,要是再像上回那样在船上睡一觉,只怕夜里就要烧起来。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金堂猛然听到李铮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才从姐夫那儿出来,随便走走,”金堂往李铮身后看了看,没瞧见李钺,面上显出几分意外之色,道,“你们兄弟俩一向是孟不离焦,今儿怎么舍得一个人出来了?”
李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小舅舅这话说得,我难道还能和他走到哪儿都是一路的不成?”
李铮说着,抬了抬手里的竹篮道:“我才从外头回来,淘换了些小玩意,小舅舅不如到我那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金堂凑过去一看,俱是什么竹筒、泥塑风车之类他早已玩腻的东西,不过此时他正无事可做,便应了下来。
金堂同李铮并肩走在路上,突然问道:“其实我早几天就想问了,那天行知说买荷叶鸡讨好彩头……我不记得什么典故是关于荷叶鸡的啊,难道是颍州这边曾有过?”
李铮没想到金堂会再提起这个,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舅舅你还真信了他的,”李铮摇了摇头道,“那家酒楼的荷叶鸡味道不错,行知他早就馋了,只是这些日子都没什么空去。所以那日他特意在楼下等着,叫店家给做了一只带回来。”
金堂闻言抽了抽嘴角,道:“就他这点出息!”
金堂在李铮那儿待到晚膳时,两人才一道去了前头。
李钺瞧见金堂两个一道过来,惊讶道:“小舅舅,你下午在大哥那儿玩?怎么没让人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