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冷的早李恪一行人才走了大半个月,便开始打霜,早晨起来常能瞧见外头白茫茫的一片。
等到太阳如约升起霜渐渐化成了水周遭的温度反而更要低上几分。虽说是春捂秋冻,可每到这时颍州百姓都会在早晚穿起夹衣。
待再过去些时候,便开始下雪。大雪下得快,远处的山峰和院里的树梢不多时便都白了。
冬至来时湖面上早结了一层冰,有些地方已经能经得住人了。
金堂屋子改建时就挖了炕道,如今外头一烧起柴来屋内暖烘烘的只穿一件贴身的衣裳便够。不过金堂还是叫人将外间的窗户都留了少许缝隙方便屋内通风换气,不至于太闷。
“若说这时节有什么好就是这炕一烧起来,热水便从早到晚都不断了,”玉书两个从外头说笑着进来,见金堂写完了大字忙上前来服侍他净手。
墨书将金堂写完的大字收进匣子等金堂洗完手才道:“青梅姐姐他们已经回府了,方才使人带话来问少爷可得空见一见她?”
青梅早年在金堂身边贴身伺候,直到金堂十岁上下,渐渐无需丫鬟服侍她年纪也大了,便由徐氏亲自保媒,嫁给了谢父的心腹大管家的长子。
如今谢父尚在,大管家也是身体康泰,青梅夫妻便多在为金堂天南地北的打理各个铺子、庄子的事。
说来还有件趣事,那时青梅才嫁过去不久,便有了身孕,只是夫妻俩都年轻,还以为是坐船不适应,晕船了。直到路上产业都看过一回,到了京城该回来了,才发现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唬得金堂连着两年都写信叫他们就在京城过年,不许回来。
“青梅他们回来了?”金堂想了想道,“不如就今儿吧,正好厨下做了羊肉汤,你去说一声,给他们带些回去。还有姐夫从京城送来的柿饼,我记得从前青梅姐姐就爱这个,你也给包些吧。赏银的荷包,你就捡最大的拿两个不对,三个,我记得她家小子快两岁了,给孩子那个荷包装上寓意好的银馃子。”
墨书应声而去,玉书在旁笑道:“都两三年了,少爷还记得青梅姐姐爱吃柿饼呢!”
“这不是前几年咱们自己动手做时,青梅姐姐自己说的吗,我也就记得这个了,”金堂说着又笑道,“不过也无妨,有谢松呢,他媳妇爱吃什么,他自个儿操心去。”
青梅夫妻来得很快,金堂不过翻了几页书,两人就跟着墨书来了,显见是方才传话时,两人就没敢离得太远。
“给少爷请安,”青梅谢松两个规规矩矩对着金堂行了大礼。
“这是做什么,”金堂忙喊了玉书墨书去扶两人起来,“两年多不见,你们就与我生分了不成?”
“自然不是,”青梅跟着谢松在外久了,身上去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爽利劲儿,“我们心里尊敬少爷,这礼自是少不得的。”
“你们总是这样谨慎,”金堂摇了摇头,道,“小宝可跟着回来了?这两日天冷,他也没在颍州待过,你们多看着他些,等过年时,你们再带他来,我有红包给他的。”
“那就先提前多谢少爷了,”谢松见金堂少些,并不敢太放肆,青梅却知道金堂的性子,并不推辞,又道,“我们在京城时,什么都不懂,多亏了干娘帮忙,早先要回颍州,干娘舍不得小宝,还悄悄哭了一回。”
青梅干娘是金堂小时候的奶娘吕嬷嬷,金堂离京时叫她一家子帮着打理京城的小院子,李恪一直派了人盯着他们,每每传回来的消息,也总是好的,金堂心里满意,便也年年叫人特意往京城送了赏给他们。不拘多珍贵,总是叫他们知道,他这个做主子的没忘了他们就成。
“那吕嬷嬷可是哭早了,”金堂笑道,“等明年秋闱过后,至多后年,我就要上京,到时候你们一家也还是要跟我同去的。”
青梅闻言眼前一亮,道:“潘先生许少爷下场了?”
等见了玉书在旁悄悄眨眼,青梅忙道:“既如此,潘先生定是觉得,以少爷的才学,必可名列前茅,便是头名解元也可展望,才会许少爷下场。我等便只等着到时候少爷的赏银了!”
“若真能应了,到时候我给你们一家包个大红包!”金堂虽觉得解元不大可能,可好话听着顺耳,也就不必计较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