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时候,楚念很讨厌自己这副样子,可谁又天生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呢?
楚念从记事开始,父母就分居,她跟楚潇都是跟着爸爸跑剧组,在武行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一家四口团聚。
可每次的团聚伴随着的,还有爸妈不停的争吵,并没有所谓的温情。
小的时候,她也很天真过,期待每年过年的时候能见到妈妈,可妈妈却总是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模样,吵得厉害的时候,妈妈也指着她和楚潇说过,不认他们,就当没生过,反正也不亲,他们终究都是楚家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
后来,楚念就不在期待过年了,也不想见到那个是她妈妈的女人,团聚对于她和楚潇来说,那就代表着她们童年最可怕的噩梦。
十岁的时候,楚念第一次听懂了爸爸酒醉之后和师伯师叔们说的一些往事。
他因为父辈要还的恩情才娶了妈妈,妈妈是喜欢安逸稳定的日子,喜欢那个小镇子,爸爸注定是个漂泊的人,终究是过不到一起去。
从十岁那年开始,楚念就没再回过老家,她已经知道了一个叫做“离婚”的词,她以为,爸妈早就离婚了。
直到她爸发生事故,她妈妈忽然出现,她比印象里要老了许多,多了很多皱纹。
妈妈接管了她和楚潇,也经常来医院看她的爸爸,她才知道两人还没离婚。
爸爸多次手术之后,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需要一直住院维持生命,家里捉襟见肘,孙丽珍给楚念办了退学,让她出去打工挣钱,楚念也心甘情愿扛起了这个担子。
爸爸好好的时候,还是很爱惜她这个女儿,教她习武,却让她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要求不那么严苛,希望她习武只为了强身健体,要楚念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考上个好大学,做个不那么危险也不那么累的工作。
可惜,能给她遮风挡雨的那颗大树倒了,楚念只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成长起来。
最快能让她赚到钱的路子,就是武行。
她正式进武行,跑剧组,开始了做武替和群演的生涯,入了行,她才知道有多苦。
身上淤青红肿常有的事,也有几次从高处跳下骨折进了医院。
楚念的外形不错,而且她的武术动作十分好看,为人也很机灵,大家都很喜欢她,在武行里也算做的十分出色。
她一次次的冒险,吃了很多苦,存了一笔钱。
因为她常年在外地跑剧组,楚潇又在寄宿学校念书,这钱就交给了孙丽珍保管,以备医院那边需要,她能及时给送过去处理。
这次楚念干完了一个剧组,好不容易抽身去医院看爸爸,得知手术有希望能让他醒过来的时候,楚念觉得所有一切都值了。
楚念给妈妈打了电话想要把之前存在她那的那笔钱拿出来,电话没打通,她就直接回了家。
开了门,就看到舅舅和孙家宝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她那个好吃懒做小肚鸡肠的舅妈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
家里很多摆设都换了位置,看上去乌烟瘴气,没了往日爸爸和她们姐弟生活的影子。
“哎呀,楚念回来了,你妈还在超市干活没回来呢。”舅舅主动说道。
楚念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不顾她舅舅一家的诧异,一通翻找之前存放存折的那个抽屉,然后看到了所有的钱都被取出来了,一毛钱都没留下。
“哦,你回来找这个啊,别看了,没钱了,我姐给家宝办学校花了。”她舅舅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
舅妈也从房间里出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正好,楚念,你也回来了,我想跟你说啊,你再给你妈打点钱,打到我这也行,我们一家也来投奔你们了,这大城市花销大,我们一时半会也不好找活儿。”
楚念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似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一直以为她妈是念着夫妻情分,想着她和楚潇的骨血亲情,才回来这个家,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
这几年在剧组混了这么久,楚念什么看不明白,孙丽珍只是图这半个房子,还有她这个提款机罢了。
至于爸爸的死活,她和楚潇,孙丽珍压根就没想过。
楚念也就在这一刻,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小时候的片段,想起了孙丽珍咬牙切齿和她说的狠话,正好瞥到了戳在桶里的带水拖把,楚念一把拿过来,轮着拖把就把舅舅一家打得嗷嗷叫。
最后,舅舅一家是跪在地上作着揖求饶的。
楚念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她紧紧得抱着一箱被孙丽珍收拾到角落的装着爸爸和她们姐弟的相册的纸箱,失魂落魄的走再大街上,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遇到了祁音。
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楚念的身边,祁音从里面探头出来,“真是你啊?楚念。这是怎么了?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