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旧情不旧情的,但只要白朗不在乎,那一切就都不重要。至于自家小姑娘是否会因为这句话更受打击,那早就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了。
水清纱怔忪地望向白朗,却只看到了一个硬朗的侧脸,轮廓不含情绪。
此间事了,白朗再不言语,牵着水清纱的手便离开了陈家。
李叔早早地开了车等在了门口。上了车,水清纱望着逐渐远去的陈家,忽而回过头,望着白朗,认真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谢的,”白朗看了一会儿水清纱,偏开了头,看向了另一边的窗外,淡漠道,“扮演一个好丈夫对我也有好处。”
车是特别改装过的,有厚厚的防弹玻璃隔开,可以确保当后排的人说话时,只要不愿意,前面的驾驶员一点也听不到。
白朗说的不错,当时结婚的时候,他们就是各取所需。水清纱是缺钱,她父亲破产,又借了高利贷,欠下了近千万,放债方还就是陈家的下属。要不是水清纱翻了三天的族谱,又壮着胆子主动找到陈家,这债务估计能让全家人都抹脖子。
至于白朗,那自然就是要打破gay的传闻了。虽然白朗早就手握大权,但白家家庭情况复杂,白朗若是一直不结婚,恐怕很难在颇为传统的白家真正拿到继承权。
“但我还是要道歉。”水清纱说。
白朗看向窗子中的倒影:“什么?”
“为我没有谨言慎行,我要说句对不起,”水清纱很诚恳地说,“你今天提醒的是对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扮演妻子上已经足够敬业了,因此当白朗白天说她的时候,她还一肚子火,觉得这人未免太过小气,自己都给他发了录音,摆明了清清白白,他还说这些有点没的。
直到今天陈藻这事出了,她才惊觉,自己确实给两人带来了麻烦。
如果不是她有录音,那今天的事情,她真的会很难说清楚。那样的话,白朗会很难做,她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朗是对的。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水清纱认真地承诺,“也请白先生以后多多监督我。我一定会更小心的。”
“……”
白朗说了句什么,水清纱没听清:“白先生,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白朗闭上了眼睛,用一句话终结了这场事后总结大会,“那再好不过了。”
白家很传统,没结婚之前,白朗一直是住在白家在渝城的祖宅里的。现在结了婚,要搬出去,白朗便选了个离公司近的地方,也就是市中心。
市中心寸土寸金,当然没有别墅可以买,但就算是买公寓,白朗的画风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把市中心最豪华的那栋楼的整个顶层都买了下来,然后打通了,改造成超大公寓。那公寓少说也有八百平米了。
然后遣散了家里跟过来的所有佣人,表示自己很想享受和谐的二人生活。
这就是水清纱心里始终有个刺的原因!本来结婚是自己选的,她怨不得任何人,更别提和白朗这个结婚前还是陌生人的人置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朗是在故意折腾她!
这种感觉显然很不合理,毕竟白朗之前也不认识她,谈不上有什么前置仇恨,但这种感觉偏又不断萦绕心头,总是没法断绝。
就比如说房子的事。婚前拟协议的时候,白朗专门加了一条,要求她在婚后负责家里的所有家务,且最好是每天把房子打扫一遍,理由是他有洁癖。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甲方爸爸想要什么都行,可如果第二天他就买了八百平米的大房子呢?
他每天活动的范围撑死了一百平米,卧室、餐厅、书房三点一线,但却每天都要求水清纱纯手工打扫整个八百平米,标准严格得令人发指。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很多细节,全都是损人但也不一定利己,这让水清纱每天都会三省吾身——
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我是不是得罪了白朗?
不过今天的事情,倒是把水清纱打醒了:她不配有情绪。
不管白朗是不是真的讨厌她,他都是甲方,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乙方。
陈家只是免去了陈家那部分的高利贷,而剩下的那些欠款,都是白朗支付的。
看在钱的份上,她也没资格闹情绪。将情绪带入工作,以至于差点误了白朗的大事,这就是她的不对。
工作就是工作,要有职业精神。
想通了之后,水清纱一身轻松,再不复之前那拼命克制、却几乎无法压抑的委屈,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她本来就很爱笑,只是结婚了之后情绪不高便收敛了。
这一笑,便一直到了回到家里,一直到了白朗喊她的时候:“什么?”
“怎么这个点了还在打扫?”白朗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衣,看上去是打算睡觉了。
“今天有点忙,家务没做完,还差一点就好了。”水清纱解释道。
她还没卸妆,因为想着白朗喜欢看她浓妆。本身就已经妍丽至极的面容遇上这一笑,便简直是要倾国倾城了。
白朗瞥开眼:“动静小点。”
“不会有动静的,白先生放心。”水清纱拍胸脯保证。
白朗回楼上房间了。
其实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白朗关了房门,本来就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即使是这样,水清纱还是悄悄地用抹布一点点地擦着地板,像是一只安静的猫。
“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朗凝视了楼下的水清纱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关上了那条门缝。
动作有点不甘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