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体弱的威远侯志气不减当年,写了千言奏疏,从土地、人口、粮草、军队、将帅、统筹几个方面分析大梁与突力的实力对比,做出大梁一定能胜的判断,并推荐了几位将才。
小皇帝批复道:“朕知道了,爱卿安心养病吧,若有需要,朕把你长子叫回来,让你们父子团聚。”
山西镇是敌军重点攻击的对象,这个时候怎么能撤离主将呢?
威远侯别说养病,差点儿没被气昏过去,又专门给钱明月递了奏疏,请她劝劝小皇帝。
钱明月怕把他气坏了,他的子嗣丁忧,边关就真的临阵换将了,派李兰英过去说:“您是教过圣人的,难道对他分毫都不了解吗?且安心养病吧,圣人自有打算。”
正如小皇帝与钱明月所料,突力王果真认为大梁内讧严重,分不出兵力和精力来对抗他们,愈发大规模出兵了。
钱明月口述国书,命人记录:“卿一再背信弃义,违背和约而兴战事,德不配位,怎堪为人主?必遭天谴。星辰怎敢与日月争辉,莽夫贸然兴兵,犯我大梁,实无异于以卵击石。卿宜退兵,勇不兴刀兵,可保余生无恙,否则,十万精兵北上,扫穴犁庭,悔之晚矣。”
小皇帝挑眉:“十万?太少了吧,吓不住人的。”
“谁要吓他,这是骄兵之计,我们写十万,他最多也就信八万,必然更加轻敌冒进。”
恍惚间,钱明月仿佛置身大漠中,看到突力王和贤亲王那可恶的嘴脸,咬牙切齿地说:“天若不遣尔等,大梁便替天而为,打得你们哭爹叫娘。到时候别怪老娘没告诉你。”
记注官手抖了一下。
小皇帝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也成了O型,轻咳一声,吩咐道:“写‘勿谓言之不预也’。”
边关的战报越来越多,而且看起来情况越来越糟糕——这当然是小皇帝早就授意的“报忧不报喜”。
不明情况的人更难以安心了,司马韧找到钱时延,两人联合各部尚书上书,请求朝廷出兵。
这一次,是留中不发。
京城没有秘密,朝会更没有秘密,京官有妻子、有门客、有幕僚、有子弟、有学生、有好友,消息会通过这些人迅速传遍京城的中上层。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虽然不能威风凛凛地带兵,但清谈国家大事,过过嘴瘾也能带来很高的满足感嘛。
在京官们上书无果的同时,京城舆论沸反盈天,大街小巷、茶馆书肆都在议论,清一色主战。
小皇帝从御花园摘了一束娇艳的海棠花,兴冲冲地跑到建极殿:“赶紧的,插到花瓶里,留下春天的尾巴。”
钱明月却一把撸下花瓣,扔在他脸上:“哼!”
小皇帝心疼:“姐姐你干嘛!这估计是今春最后的花了,朕废了半天劲才找到的。”
钱明月怒目:“你怪我?”
“随你开心吧,摘花也是希望你开心。呐,为什么生气?”
“都骂姐姐呢,你不出兵,他们都骂我,这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