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很难承认的话。我心里一颤。原来……原来太子哥哥并不是不在意太子妃……明明可以算作相爱的两个人,却生生的变成对方的重压,彼此伤害……
我的眼眶也红了。我轻轻拍拍太子哥哥的手:“我去最后瞧她一眼。”
太子哥哥一把拉住我的腕子:“不要……不要看……”
我有些疑虑。纵然知道,那是对太子哥哥来说无比痛苦的事,可我依旧开了口:“她在这宫里,从来没有个依靠……如今,我应当送送她的……”
太子哥哥终于艰难的开口:“她……她是从树上跌下来……如今……”
我明白了太子哥哥的意思。太子妃从树上跃下,如今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但……爬树?我不敢相信那样的字眼,听起来甚是荒谬。
正待要说什么,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太子妃曾同我讲过年少时的趣事。太子哥哥与虞家的长姐幼时便相识,未封太子时常常到虞家。太子妃曾经同我说过,太子哥哥幼时很是顽皮,爬树摸鱼样样在行。而……太子妃会爬树……还是小时候跟着太子哥哥学的……
我心中大恸,转头看向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憔悴极了,我晓得,他如今一定很痛苦。原来他一直未曾说出口……原来只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心里的感情。
太子妃再过两个月便要临盆了……到底是怎样的痛苦啊……让她一瞬也坚持不下去了……
那日太子妃的话还在耳边:“婚书已经立下,婚约禀了天地,便是改不掉了。如何能离开……”我心里知道,不管太子哥哥如何做,她都已经不愿离开了。
可到头来,敌不过、这婚姻已成了囚笼。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迷局中的人,等到看清之时,早已无路可走。
太子哥哥终于拗不过我,带着我到里间去了。空气里是很浓重的合欢的味道,那时太子妃生前最喜欢的味道,可是太子哥哥嫌那味道“如脂粉味一般“,东宫里向来是没有的。可今日那味道那样浓烈,可就是那浓烈的味道,也盖不住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
子若见这情形,很快的伸出手来挡在我的眼前。我轻轻将那手拨开,我一定一定要瞧一瞧太子妃。太子妃身上的衣服浸满了血水,身上毫无完好之处,所有所有都已经无法分辨了。
太子哥哥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太子妃的手——如果那血肉模糊的骨架还算的上是手的话。场面一度很是诡异。他嘴里轻轻念着:“疏儿……”
那是太子妃闺阁中的名字。
太子哥哥从前从没有那样叫过。所以,如今也再没有一个明媚的女子,笑着应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