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敖伯伯,他的鬓角早就生出了白发,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敖伯伯早年也曾想过当个兵士、上阵杀敌……可他是家中的独子,当时边境局势又很是安稳,这事便耽搁下了。可“此身许国”,他说得依旧那样豪情万丈。我一瞬心里发酸,却竟流不出一滴泪来。
后来,听闻敖伯伯请命让子秋去了扶余一带。西北有许家镇守,已是大可以放心的了。而扶余国势动荡,新王继位,却是不可松懈。
此一去,却是不知如何再见。可敖伯伯说得那样干脆、不卑不亢。
我又拜了一拜,敖伯伯却慌忙扶住我,喊了一声:“太子妃。”
是。
我如今是大箐的太子妃。
若说我可以做什么的话,便是担起我做太子妃的责任。
我如今在京里,衣食无忧,受着万民的奉养,蒙受国恩。还有什么可以怨怼不甘的呢?我虽不能将身许国,却也可以好好辅佐殿下,替君上分忧。
我们生来便是世家的子嗣。将来我的孩子,生来也就是处在权力中心。我们的出身,是多少人得不到的。他们奉养我们,把我们送到更高的位子。我们所承载的,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情感。此身许国,万望卿安。
出了敖府,远远瞧见殿下站在那里,手里不知拿了什么,正在细细的赏玩。我快步跑过去,殿下却一下把手放到了身后,朝我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思绪飘远,我仿佛又看到院落里,二殿下唤着我的名字,朝我招手,叫我快些。可是他此时却在说:“太子妃慢一些,当心摔着。”
我点点头,脚下却依然加紧了步子,快速的走过去:“殿下不便露面,怎么却到这里来了……”
他不回答,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钗子,那钗子形制甚是古朴,不同宫里攒金叠玉的步摇钗环,这钗子虽然素净,却不显粗陋。那钗子只有一点红梅当作点缀,古朴之中,又透着无限的韵味,却是十分巧妙。往日我不曾见过这样的钗子,殿下笑了笑,把那钗子轻轻插到我的发间:“荆钗淡为容,这盈盈小梅,最是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