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来的正好,前日夜里,何音是否请了大夫诊病?”城守大人看向掌柜。
“回大人,确是夜里请了大夫,和药堂吉大夫,厨房帮厨帮忙煎的药。”
城守大人颔首,命衙役带证人下去。他思虑片刻,突然问向付宽。
“你说你是去找人?找何人?他是几时住进的源来客栈?你找他所谓何事?”
城守大人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语速越来越快。
付宽跪在堂上越加的紧张,他强做镇定。
“回大人,小人是去找我的一个远方亲戚,他,他应是傍晚到的源来客栈。”
付宽顺嘴胡诌,发际线处生了一层冷汗,他频频眨眼,眼珠乱转。
城守暗骂。蠢货!若真是孙六派的,当真是一对蠢货!
“你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地?”
付宽稍有迟疑,啪一声,城守大人惊堂木拍的响亮!
“快说!”
付宽身子一抖,额头渗出更多汗,刚刚还未想清楚的借口吓的烟消云散。
他结结巴巴道:“是远房表哥,叫,张贵。他,他是齐县人,士。”
“再传掌柜的。”
掌柜再次上堂。
“你们客栈昨日傍晚可有一个叫张贵的齐县人投宿?”
掌柜的想了半晌,谨慎的回道:“回大人,草民不记得有叫张贵的齐县人入住,许是草民记漏了,大人可查看店簿。”
“钱虎,去查看店簿。”
付宽闻言脸色煞白,抖着手擦额头的汗。
宋杳始终冷眼瞧着。
“付宽!张贵来阳城何事?为何他来了不去你家,住客栈?为何你们约定子时见面?”
“大,大人,我家小,住,住不下。他,他来见我娘,顺道想在阳城做些小买卖。子时,不是子时,是小人晚饭时分喝了酒,酒醒才,才想起要去见表哥,小人,出门前,未留意时辰。”
付宽头低了又低。
宋娇弱中气不足,睁大了眼睛天真疑惑的问白舟楫。
“起初他可是说他家住在西城的枣树胡同?”
白舟楫挑了挑眉,神色温柔的看着她。
“正是。”
“可源来客栈在东城,为何他表兄不住的离他家近一些?却还要住的如此远?”
“这却是不知。”白舟楫清冷的目光看向城守。
城守竟在这年轻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威压。他不动声色的看向付宽。
“你表兄为何住的离你们如此远?”
“表哥,表,啊,是了,大人,表哥听说东街繁华,便想见识一番。”
“既是你吃醉了酒,睡下了,又是如何得知你表哥傍晚时分到的阳城?”
“我,我……”
“快说!”城守一声厉喝!
“是,是前几日,表哥来信,说昨日傍晚时分会到。约我前去见面!”
“信在哪里?”
“看完便丢了。”
“你亲自丢的?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过信?”
“没有……没有。”
咳,咳……宋娇弱咳嗽了两声。
“未曾想这位小哥是念过书的,读书好,识字明理。”
此言仿似发自肺腑的夸赞了他。
城主不由感叹,这蠢货,自己挖坑自己跳,被人家姑娘抓着把柄往沟里带。
“付宽,你可是上过学塾?”
付宽再傻也知自己漏了馅。完了,完了!看着城守大人的黑脸,吓的说不出话。城守也未等他回话。
“来人,拿本千字文来给付宽,让他看看,都认识哪些字!”
师爷忙应了,去后堂取书。
正在此时,去源来客栈的钱虎领着跑堂回来了,紧跟他们后脚的是请鲁大夫的衙役带着鲁大夫也到了。
“回禀大人,源来客栈昨日乃至最近一月均未有齐县人士投宿!属下请跑堂带了店簿作证。”
钱虎呈上了店簿。
城守并未翻阅。
师爷拿了千字文出来,放在了付宽面前。
“付宽,你看看,哪些是你信里出现的字?”师爷和颜悦色的等着他识字。
付宽此时汗珠不断滑落,他缩着肩膀拿起书。
围观群众中立时有人起哄。
“付宽!翻开啊!吴师爷等你呢!”
“不会的可向吴师爷请教!”
“憋不住了!我早就想说了,他上过屁学塾!成天游手好闲,他娘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到现在连媳妇都未说成呢!”
“我也知晓!他还与我吹牛,说近日有贵人赏识他!以后便跟着贵人吃香的喝辣的,还能逛花楼!”
妇人们立时骂他臭不要脸!人群闹哄哄一片!
城主等围观群众说的差不多才威严的拍了惊堂木。
“肃静!”
付宽听着嗡嗡的人声,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平日在市井里混,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街坊四邻看着他从无好脸色,他娘时常抓着擀面杖追着打他!
他本以为这次攀上了靠山,做几件大事,届时定要他们高看一眼,便是这次的事,也是他上蹿下跳争取来的!
想到此,他捏着手中的书,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上面。
“付宽!可认识他们?”
吴师爷指着书面上的三个字。
“千,千字文。”
付宽嗫嚅着说了四个字。
吴师爷眯着三角眼笑呵呵慢悠悠的道:“付宽啊!这可不是千,千字文。这是三,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