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耳远比人耳要敏感。
低沉好听的声音犹如从钢琴低音部上跳下来的一个个音符,手牵着手兴高采烈地蹦进了郁斐的耳朵里。
痒。
好听。
以及他终于理解什么是ASMR,什么是颅内高|潮了。
郁斐一脸绝望地瘫倒在罪魁祸首的掌心里,克制不住地打了个滚,并且又开始了刻在小猫基因里的踩奶动作。
陆之眠仿佛觉得小猫这个样子很好玩,用手捏了捏郁斐的山竹爪爪,触感柔软又好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低声笑了笑。
郁斐:“……”
别笑了,别笑了,再笑爪子都要踩断了!
陆之眠将小猫搁在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继续将视线投射到了沙发对面的电视上。
电视上正播着一档明星采访栏目,一名染着亚麻色短发、穿着简单却不失设计感的黑白色衬衫的年轻男明星面对着女主持人提出的问题侃侃而谈——
“……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从小到大我的父亲和母亲对我的关注都十分有限,几乎算是被放养长大的,也因此,我十分感激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哥哥,成长道路中每个关键性的十字路口,我的哥哥都给了我很大帮助,他在我的心目中远比父母更加重要……”
青年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对着镜头的双眸里泛着若隐若现的水光,让人不由心生怜悯和感动,相信这对兄弟的感情一定很好。
然而仔细看着这段访谈的陆之眠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反而在青年提到自己哥哥的时候,深深皱起了眉头。
郁斐一开始沉浸在刚刚的ASMR中,没注意陆之眠在看些什么。
直到访谈进行到最后,支持人开始说结束语:“感谢国民弟弟厉君给我们带来这次真诚又动人的访谈……”
郁斐小耳朵一动,立刻敏锐地从陆之眠的腿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电视,镜头刚好切到受邀明星的角度——
棱角并不分明甚至有些幼态的脸型,和谐的五官点缀其上,尤其是那双在娱乐圈并不多见的单眼皮杏仁眼,在睫毛的上下翕动间,无时无刻不在表露着单纯与无辜。
郁斐:“……”
这不是他的便宜弟弟厉君吗?
虽然两个人不同姓,郁斐也很不想承认,但他们确实是亲兄弟。
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并不喜欢这个弟弟,因为厉君只比他小两个月。
一想到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郁斐就膈应得不行。
但就像他的一半基因提供者厉明远说的那样,在这件事里错的是厉明远和那个女人,厉君本身是没有错的,毕竟一个人什么都能选,就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加上当时那个女人已经得了绝症死了,郁斐也就捏着鼻子让厉君进了家门。
不过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喊过厉明远一句父亲。
……
采访结束,面前的电视也变成了黑屏。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郁斐这才反应过来——
陆之眠为什么会看厉君的采访?
*
榕城市某高端私立医院。
重症监护室。
“嘀”
“嘀”
“嘀”
象征着生命的曲线在不停上下波动,发出有些刺耳却令人安心的声音。
陆之眠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前。
躺着的青年身形修长,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此时紧紧地阖着,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无端扫出一片阴影,形状完美的薄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然而即使是这样,依然精致得像是上帝手中的最佳杰作。
这是一张美得富有攻击性的脸。
然而陆之眠却知道,这人分明连自己都快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了都懒得管,哪儿来的什么攻击性?
他弯下腰,用带着隔离手套的手轻轻地碰了碰那张白得像是世界上最精美瓷器的脸,低声自言自语:
“你懒得管,没事,我替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