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糸田淼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身下的沙发触感软硬适中，明亮的阳光透过折叶窗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呆呆的看了会儿后才掀起薄毯，坐了起来。

一杯水递到了自己面前。糸田淼在道谢后接过，一饮而尽。

沙发凹陷，赤司坐在了自己身旁。等清醒了一点后，糸田淼发现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南樱衲就在两人不远处。

“我绑住了她的手脚，嘴巴也封上了。警察大概还有三分钟到。”

不同于醒来的自己。绑在椅子上的南樱衲后仰着头，双眼紧闭，微卷的长发也胡乱的黏在了脸上。

“……普通警察管不来这种事啊。借下手机，赤司。”

赤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开了密码递给糸田淼。只见她快速的打上了一串号码，拨通放在耳边。

“喂。是我。糸田淼。”

大概是因为刚醒的缘故吧，糸田淼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倦，“洛山高中出现了异能力者杀人案。凶手已经被我制服，现在在我家里。”

“麻烦派人来接一下吧。”

通话于一分钟内结束。糸田淼关了手机，递还给赤司。

“日本有专门针对异能力者的部门，叫异能特务科。是个对大众而言并不存在的部门。”

这个世界上，异能力者不多。但他们的存在对于普通人也不是秘密。

“大部分人以为异能力者也是受‘普通法律’约束的吧——但实则不然。”

“……我知道。”作为日本第三财阀的继承人，父亲在他小时候聘请过一位银发的异能力剑客作为自己的保镖，“那南樱衲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都杀了两个人了啊，而且都是虐杀。”

糸田淼睁大着眼，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死刑啊。肯定死刑，逃不掉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说不适用于一套法律啊。

“当然。这个‘死刑’和广义的死刑有些不同。”

糸田淼看向绑在椅子上的南樱衲，唏嘘道，“她作为‘人’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她会作为‘道具’活在世上。”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她的能力是控制建筑，虽然限制条件也应该不少，但也算是个强力的异能。”

“可以作为军事基地，航空母舰的控制系统。就跟那些未来战争片一样的超级AI一样。”

“……让一个反社会人格的人掌控一座军事基地？”

赤司的紧皱着眉，语气沉重。

糸田淼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黑色的双眸微弯，眉眼间的慈爱就像是在看待个思考“大事”的孩子。

事实上，即使是赤司征十郎，在这方面也如和稚嫩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而这也是糸田淼选择他的原因。

一手养成的BOSS可比外面那些野生的亲多了。他是块生活在阳光下的璞玉。

“就如同一个国家最顶尖的科技都是为军事服务一样。异能特务科也有科学手段处理这些事。”

糸田淼笑着说道，“比如人格抹除，记忆删减什么的——最次也有催眠吧。而且有些异能力者就算只剩个大脑也能使用异能。”

“南樱衲最差的情况就是变成‘缸中之脑’，忘记身为人类的一切，彻底变成AI吧。”

赤司偏开了脸。

“觉得她很可怜吗？”

少女的双手附上了少年的脸颊。糸田淼用着温柔的力道，不容抗拒的把赤司的脸板正了过来。

樱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的身影，他听见她说道，“想想被她断首的丹羽生花和博岛广届吧。”

“即使是那种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不。”

赤司的双唇翕动着，用喑哑的声音说道，“我只是……觉得太可悲了。”

糸田淼没有说话，她平静的注视着赤司征十郎。

悲伤宛若实质，在他黯淡的眼中流淌着。糸田淼不是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但在她眼里这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就跟生老病死一样平常。

但少年很混乱。她需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无论是书中还是现实里，我认识的侦探都执着于‘动机’。”

糸田淼平静的说道。她松开手，替赤司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此。因为侦探独有的‘正义感’——我们只有明白了悲剧为什么会发生，才能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

“我对这些努力让世界更好的人致以敬意。却也悲叹于他们只是做无用功。”

“南樱衲拥有异能。同样，如果拥有异能的是那个被校园欺凌的女生，她也会杀了丹羽生花吧。”

“……啊，对了。”

绞尽脑汁的糸田淼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对着赤司说道，“还记得吗？一个多月以前我对你说的，最近变多了的弃婴案。”

“现在是日本的第二次金融危机。企业倒闭很正常，普通人一夜失业也很正常吧？”

糸田淼一脸痛苦的放弃了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