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月小姐。”

看辻村深月还是一副混乱的模样。糸田淼决定举个例子帮她梳理一下，“假设现在有一个杀手。突然决定改过自新。”

“他意识到了自己肆意夺取生命的罪恶，由衷的忏悔并赎罪——干些例如收养孤儿的好事吧。”

“你会原谅他，并希望他活下去吗？”

辻村深月一副“你是不是又在给我下套”的表情看着糸田淼，后者只是叹了一口气，告诉她实话实说就行。

“会。”辻村深月回答的毫不犹豫，“我甚至会帮他。”

“那，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怎么办？他们家人的痛苦、恨意、绝望又该怎么办？”

“……”

辻村深月没有回话。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陷入思考的痛苦。

而糸田淼也没给出答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就像是有人问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它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

“人类无法解决法律的滞后性，或许永远无法解决。因此我们才会在每件案件中参入感性的思考，希望做出更‘好’的判决。”

“那是我们和机器根本上的差别。即使它这般矛盾。”

——所以智慧的侦探是孤独的，绫辻行人是孤独的。比起残缺的芸芸众生，他显得过分清醒和完美了些。

——矛盾对于机器和程序而言就是BUG，不被允许。但对于人类而言，却意味着人性。

——糸田淼想起那些探求机器人与人类不同的科幻片。也许当它们也拥有“矛盾”时，就与人类别无二致了吧。

“既然糸田小姐都那么清楚的话。要不要找绫辻老师道个歉？”

“……哈？”

糸田淼瞳孔地震。一脸惊悚的看着辻村深月。

而辻村深月就坦荡的很，“毕竟你看，绫辻老师因为你的话真的生气了啊。说不定他对你的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两个抖S。一个喜欢欺负别人一个喜欢嘴欠别人。

“……不了。绫辻行人对我完全没有误会。”

糸田淼说完这句话后就看着窗外的风景，无论辻村深月说什么也不回话了。

正义的侦探痛恨她运用看透人心的能力，玩弄他人的生命。

就像自己故事里的那个杀手，南樱衲没有坏到骨子里。她只是被命运捉弄到尽头的普通人，虽然出于报复心理口嗨了，但杀了博岛广届和丹羽生花后她会直接自杀，也不会夺取其他无辜学生的生命。

——她在天台的原因只是为了见赤司最后一面。那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却被人性本恶察觉到的本意。

“……真是可悲啊。”

辻村深月已经离开。单独躺在病床上的糸田淼注视着明媚的窗外，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上理解她的，明白她的只有一人。如果那人正确的引导她，应该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但很可惜。对那个人而言她的死才更有价值。

所以这世界上唯一理解她的人，亲手杀死了她。

……

糸田淼会晕倒是因为暴走的人性本恶对大脑造成了负担，她的身体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在医院睡了一觉后她也就直接离开了。

一路上带给她温暖的辻村深月开着她的豪车，再次出现在了糸田淼的面前。接她去附近的豪华日料店吃了一顿，顺便交换了电话号码。

要知道，绫辻行人都是不配进糸田淼手机的。

“辻村小姐。”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边吃着作为最后甜点的抹茶冰激凌一边闲聊着，“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嫁给你了。”

“咳、咳——”

突如其来的告白差点让辻村深月噎死。

“不瞒你说，我身边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糸田淼叹了一口气，“不是脑子不太正常就是工作太危险，唯一的好男人我又高攀不起。如果辻村小姐不嫌弃的话我真的可以。”

人美腿长心又善。能伺候绫辻行人说明脾气也好。开的豪车一看就能包养八个自己，作为体制人员养老福利又有保障。最主要握枪时那标准的姿势，看着就有安全感。

“……糸田小姐，才刚刚高三毕业吧。”

辻村深月喝了一口水冷静一下，“等到大学了就有很多机会了。”

“嗯，希望能找到可靠的另一半吧。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离婚率也怪高的。”

——这种问题应该是糸田小姐的另一半考虑的吧。

“另外。今年夏天结束我也有二十岁了。”糸田淼看向辻村深月，“我晚上学了一年，所以应该和辻村小姐岁数相差不大。”

“……对不起！我喜欢男人！！”

糸田淼拍了拍她的肩，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抱歉，我开玩笑的。”

少女笑得很开怀。清澈的喜悦流露在她的脸上，此时轻松笑着的她和普通人并无差别。

“作为纪念。”糸田淼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能留张合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