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微怔。
少年又说:“不管是眼泪,还是鼻涕……反正是你洗。”
季桃破涕为笑。
她松开攥得死紧的手,缓缓剥开最后一颗巧克力,极力探长手,将它喂到少年的嘴里。
“好吃吗?”季桃歪了头笑问。
“好吃。”巧克力融化成汁液淌入喉咙,口感醇厚,还有榛子果香的回味。
林愿眼眸微暗。
背上的人,的确有哪里不一样了。
娇弱、伪善,又矫情。
但是,也很好骗。
好骗到让他平静无澜的伪装,在不经意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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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近十点,云上居内,照样清冷少人。
容色出挑的少年,懒散倚靠在路灯柱上,过上片刻,神情从平淡轻易转成了不耐。
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没作犹豫,探进衬衫口袋,指尖夹出薄薄的信纸,没看上一眼,既轻又快地,撕了个粉碎。
脚步散漫抬起,不过几步,纸屑被随手扬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愿哥!”
随着机车渐小的轰鸣声到来,这声掺杂了惊喜的呼喊,在黑夜里中格外引人注目。
“接着!”
林愿拎起地上的手提袋,手随意一扬,便不偏不倚朝他砸了过去。
赵明砚手护着脑袋,以躲避的方式接下。
体会到分量后,我操一声,忙不迭解开了手提袋的活结,去查看原因。
林愿扯开唇角,漆黑眼眸里,既散漫,又有着兴味。
手提袋的最上端是一个漂亮的盒子,赵明砚拆开,看到内容物,眉毛都快要扬起来了。
“愿哥,你还衣服就还衣服吧,还客气什么?”他念叨,“这多不好意思,本来该是我给你带礼物来的……”
“没事。”林愿淡声说。
赵明砚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连续嚼过两口,眼睛顿时一亮。
“别说,”他点着头,又拿出了一块,“还挺好吃。”
“好吃啊?”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里,打火机的滚轮,原本被他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
这时闻言,拇指倏地用力。
青蓝色的火苗打着旋儿,照亮了他的脸庞,瞳仁漆黑,微红的唇沾了笑意,似有若无的。
“那让你妹,再给你多做点。”
赵明砚一噎。
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火要灭了。”
林愿的拇指有些发烫。
赵明砚连忙放下手提袋和盒子,掏出烟盒。
林愿随手拿了根,还没点燃,便掐碎了爆珠。
赵明砚吃惊:“这么急啊?”
“两天了。”林愿咬着烟嘴,将火机抛给他,漫不经心答。
“因为你爸?”赵明砚接着,自己也点了根,吐完烟圈后问。
转眼间,眼前的人没了声。
猩红燃到三分之一处,被随手摁灭,扔进了垃圾桶。
与纸屑为伍。
“没味。”唇间最后的烟雾散去,林愿抬手,带了一点儿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
赵明砚愣住,拿下烟嘴,怀疑地看了一眼。
随后,又一眼。
“我没买假——”
没来得及望出的第三眼,因为眼前人轻飘飘的一眼,旋即收回。
话也及时停下。
“我也觉得……有点没味。”
“……”
夜风静止,路灯光线所及的地方,少年的脸蛋漂亮而诱人,舌尖轻抵后槽牙,眼神玩味,蔓延出不咸不淡的审视意味。
赵明砚没由来的心慌。
“有屁快放。”
音色干净,懒懒的,掺了点不耐烦的腔调,即便说着不文雅的话,也十分动听。
赵明砚赔着笑,讨好地凑上前。
“愿哥,愿哥……”
“前两天的事,你知道的吧,我们不是刚出酒吧门吗?有个戴眼镜的男的,多看了霜霜两眼,当时你记得吧,我叫他滚来着……”
“嗯……”林愿懒洋洋应。
赵明砚心虚地低头:“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带人找上门来了……”
“打架?”林愿看向他。
“不是,不是……”赵明砚连忙摆手,满脸堆笑,“您这伤都没好,哪能让您大动干戈呢?我这都跟他们说好了,就下周六,盘山公路口,您随便骑骑车就行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伤……”
林愿视线悠悠,话语不紧不慢。
“是怎么来的?”
“愿哥……”赵明砚顶着视线,额头几乎冒出了冷汗,“你那不是看到季桃,被吓得手不稳了嘛,盘山公路那那么偏,应该不至于……再遇到她吧?当然,您伤还没好,要实在困难,我们背着荆条去负荆请罪也行,您看要不然就这——”
“哗~”
青蓝色火苗再度蹿起。
不偏不倚,跳跃在两人中间。
几步之隔,少年神色浅淡,薄唇平直。
“还有多少废话?”
赵明砚惶惶:“没…没了。”
“几点?”
夜风又拂过,送走瘦削颀长的身影。
赵明砚在原地,控制不住表情,嘴角大幅度上弯,双手甚至绕过头顶,环成了爱心。
“欧巴,撒拉黑——”
“闭嘴。”
赵明砚顿时闭了嘴,笑还是没止住,哼着歌戴上头盔,与机车作伴,扬长而去。
小区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高楼的角落一侧,身着家居服的女孩从中走出,顾不上手中提着的垃圾,抿抿嘴唇,半带犹豫地掏出了手机。
嘟过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女孩望向少年消失的地方,抚了抚胸口,语重心长说:“季桃,你身边有什么易碎物品,先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