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不禁心生疑窦,九哥哥要害她还需要下毒吗,画蛇添足只会浪费一副毒药而已。
那……老爷子又是怎么误会上九哥哥的?
不等南颜搞清楚其中缘由,老爷子便抬手挥开旁的侍从。
不通报,不解释。
老爷子行事向来如此,自诩问心无愧便不拘礼仪。
在他看来,他能纡尊降贵探望已是莫大的礼仪,何故再去遵守什么皇室繁缛礼节。
南颜看在眼里,只觉得胆战心惊。
她想要缓和太公公和九哥哥的关系才会如此提议,可——
如此一来,倒更像专程上门耀武扬威的。
不。
太公公就是来耀武扬威的!
难怪原著关于国公南氏是如此:
【国公府倒台,旦夕。
老爷子遗言只两则:碑文刻青山有幸埋忠骨;其二,惟愿老夫一死,将功补过可饶过其余家眷。】
就是如此简单的两条心愿,他日皇九子傅北集权中央,一条都没遂国公心愿!
【国公南氏一余——薨,不准入棺收殓,生,不得踏出魔兽山脉地界……】
南颜只顾着追忆全文走向,期间始终好像被盯上,如芒在刺。
少年已经换了轻袍,白衣胜雪,卷边处皆由金线祥云刺绣。
先前‘真心实意关心九哥哥’的小姑娘,靠山一来,只恨不得有多远躲躲多远,根本无需天地明鉴。
少年侧眸,眸光微冷。小姑娘不理不睬,恨不得躲去天边,令他十分不悦。
小姑娘将一双手背都缩进了袖子里,余下指节,用指尖捧着碗牛乳啜饮;算不上正襟危坐但绝对谨小慎微,充满警惕,小鹌鹑似的躲在她太公公近旁。
被如芒在刺盯到直发憷,见少年已然不知来了多久,甫看见祥云滚边,小姑娘整个人抖了一抖。
南颜细若蚊鸣,“太公公,九哥哥来了。”
老爷子就是故意让对方空等,经提醒,恍若初觉,“来了,坐。”
南老爷子本就不喜对方,不敛态度,自是怠慢无比。
“太公公。”
小姑娘温声唤,似乎是觉得牛乳糖分不合口味,放了青花瓷底的碗,“九哥哥对我很好,手伤是九哥哥敷的药,回去只几个时辰见好。我见嫌伤口好得慢,误在药里敷了剧毒甘草……”
“太公公您知道的,家里有一室皆为培植药材,颜儿一时贪玩,才会起了试药的念头。”
“哦?”
老爷子瞅着幺孙女,见她眼底红红的,心生疑虑,却还是顺着她道:“如此一来倒是老夫不是。”
“太公公错怪了九哥哥。”
“依颜儿只见,老夫请罚无异恩将仇报,该为你九哥哥请赏才是吗?”老爷子。
小姑娘顺杆爬得飞快,“事已至此,太公公已经错怪了九哥哥。请赏是必须,非但要请赏,更要翻倍。”
老爷子沉吟片刻,似笑非笑,看向傅北,“如此一来是老夫的不是,你可会对国公府心生怨言?”
少年从容应,“不敢。”
老爷子低低笑,笑无暖意,“如此便好。”
南颜心里却打起了小鼓,他说不敢,非是不怨,以不卑不亢之态。
复盘国公南氏没落的整个过程,少年都是以这类不卑不亢之态从容应付;看似柔和,实则早已杀机暗伏。
天生傲骨,岂容外姓枭雄欺压,皇权旁落。
此去经年,少年温柔眉眼也确发促成他会给人以足够错觉,得益于天然屏障衍生错觉,得益于温柔之下暗藏难以揣度的城府;
各方宗族混乱争斗,异性兄弟手足相残,青帝猝然离世,国公府倒台,接连事件一蹴而就……桩桩件件,几乎没人去提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