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曹婆子家的曹姑娘有了的事,知道得还是很凑巧,这事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也就是昙云醒来后的第十天说起。
昙云一直都没张口说话,饭来了就吃,到了点就睡,便是去如厕,也是自个一人慢吞吞过去。
柏令仪在一旁观察着,生怕昙云出了什么茬子,可冬雪却沉不住气了。
冬雪是救了昙云的人,当日可是被讥讽了好久。
等白家堂伯把昙云写入族谱之后,冬雪就挎着食盒子,特意去显摆了一圈,见到小丫鬟便拉着胳膊肘,让人不走了,硬是逼着别人听她叨叨,“你知道么?我们昙云小郎君已经是小少爷了,是我们大少奶奶的儿子了,你们以前不是看不起我家小少爷么?如今他可是你们主子了。”
“怎么?你是想着老太太不准么?你们错了,老太太可是答应了。老太太若是不答应,我们家大少奶奶怎么敢干这么出格的大事?”
“哎呦,古婆子,我可跟你说,我家昙云小少爷啊,成真的我们家少爷了。”
冬雪就这么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般,硬是逼着那些个婆子丫鬟都被听了个遍,不过倒是有几根脾气急的,一下子就顶了话头上来了,“呸,不过就是个私生子,上不得台面。”
冬雪挽起袖子就要拼命,若不是被路过的小丫鬟给拦住了,只怕要揪得浑身是血,临被拉了回去,还大骂着,“小主子的事,你们这些个贱蹄子,竟然还敢浑说!!”
柏令仪得知了,只是轻柔地训斥了两句,“冬雪,你倒是沉不住气了。”
“大少奶奶,咱们大房好不容易有个男丁撑腰,若是不立起来,只怕以后”等大少奶奶老了,日子更加不好过了,如今这喻家的日子,已然是煎熬了。
柏令仪轻柔地眨了下眼睫毛,柔柔地将目光落在昙云的侧影之上,“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昙云以后啊,很是能干的人。”柏令仪这句话一出,昙云原本淡然的目光微微转移了下,睫毛忽闪了几下,好似一只蝴蝶,扑棱了几下翅膀,飞远了。
冬雪叹了一口气,“大少奶奶,你说昙云小少爷什么时候开口说话啊?咱们院子里头的人对咱们可不见得忠心,再过些时日,昙云小少爷不会说话的事儿,就要传出去了。”
柏令仪摆手,“不急。”
她倒是想知道,若是喻老太太得知昙云不会说话,会做什么反映。
没成想,隔了两天,昙云不会说话的事儿还是传出去了,首先知道的是喻老太太,喻老太太得知后,哈哈大笑,搓着手里头的串子。
“你说柏令仪算计来算计去,不过就是养了个半残的孩子,倒是不足为惧了。”喻老太太冷哼了几声。
曹婆子可不这么想,她的姑娘刚成了二少爷的通房,可二少爷总是要娶妻生子的,到时候,一个妾室或者通房出的儿子,能够分到多少财产?倒不如寻摸了机会,过继到大房那头,才能多点钱花。
“可昙云知道咱们不少事呢。”
曹婆子小声提醒喻老太太。
喻老太太黑了脸。
之所以将昙云关在柴房,不过是因着喻老太太一件陈年旧事正好被昙云知晓了,昙云那时候不过是偷偷溜进来,肚子太饿了,想要吃喻老太太屋里头的吃食,刚塞了一个糕饼进嘴里,没成想,曹婆子和喻老太太便从祠堂回来了。
昙云没得地儿躲了,只能钻到了床榻底下。
喻老太太与曹婆子说话,昙云听得睁大了眼睛,脚一动,不小心踢到了床榻的脚,一下子就被曹婆子给揪出来,两个大耳刮子下去,两耳朵就嗡嗡作响了,之后便扔到了柴房,本来是要当天晚上便处置了,可当天晚上喻予潮回来了,曹婆子一下子来不及处置,隔天便是送嫁妆去柏令仪家了,之后喻府人来人往,喻老太太便吩咐曹婆子了,将昙云关在柴房中,等收拾了柏令仪再一同处置了。
“你说的我能不知?”喻老太太不快地说了一句,“既然昙云哑了,说不出话来,倒不如,你去外头拿了那药来?”
曹婆子一听,猛摇头,“老太太,大少奶奶那头看得紧,小厨房如今只有冬雪沾手,其他人若是进去,锅碗瓢盆都全都要洗过烫了。”
“真是麻烦。”
喻老太太总觉得柏令仪不太对劲,太过于警惕了,若她从嫁进来就如此警惕,为何要嫁进来?
可若是嫁进来后才发觉她想害柏令仪,为何如今还不发作?
柏令仪到底在等些什么?
柏令仪在等那一阵风,一阵可以把喻老太太脸上戴了几十年面具吹下来的那阵风,在那阵风还没有来之前,她只能等着。
“老太太,不如这般?”曹婆子亮了眼神,小声附耳,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喻老太太点头,答应了。
柏令仪拿着一本启蒙的书,正在床榻边,读给昙云听。别看昙云侧脸,不看柏令仪,可若是仔细观察,便发觉她有时候耳朵稍微动了一下,他是有在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