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卿防物议(1 / 2)宠姬她撩完就怂首页

吉祥愣了一下,意识到他竟是与她说话,掐着手心道:“回……大公子,一切都好。”

府内不称穆澈为侯,止称公子,这是进府第一日便教过的规矩。吉祥私下常常穆良朝、穆良朝地想,紧张之下几乎脱口。

屋外人道:“如此便好,现下已晚,不妨改日再见吧。”

自己家中,何须忌什么“卿防物议,我畏人言”,然穆澈向来洁身自持,卫氏后头一串子的话全被堵了。

“伯母安歇,侄儿告退。”

卫氏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去,自己也乏了,打发人送吉祥回院子。

人去空余耳中音,吉祥中了魔魇一样走出两步,忽地想起一件事,回身欠礼:“夫人,吉祥有件事斗胆想求夫人。”

卫氏打个呵欠,还有微笑的耐心:“什么事啊?”

吉祥眼珠一转,斟琢一番措词:“夫人恕罪,葭韵坊中茶类颇丰,我每日换着方儿喝惯了……”

话头一出卫氏就明白了,侯府里若说茶玩器物,那一库也能搜罗出来。可说到茶叶,除了她平日惯喝的六安葵,宫里赐的贡茶都用来待客,上房那两位小爷对此又不讲究,府里的存余还真未必满足一条遍尝百茶的舌头。

“原是想茶了,这是什么大事,你要喝什么,开张单子给琼瑰,采办来便是了。”

吉祥忙道:“不敢劳动采买,葭韵坊什么茶都有,若夫人允许,我想……”

原来是想出府,刚还觉着她乖巧,这一会儿就露出机灵了。

卫氏身边从没有与她讨价还价的小丫头,就是她的女儿雪焉,小时候亦过份懂事,从不张口与她要什么。卫氏觉得这一遭挺新鲜,便松了口:“也罢,你哪日去取茶,与琼瑰知会一声,带着小丫头在身边,早去早回,不可在外多耽了。”

吉祥心里一乐,娇巧巧道:“谢夫人,那吉祥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这孩子。卫氏叹笑,着人好生送她回去了。

本以为彻夜难眠,这一宿吉祥却睡得意外沉实。

入梦前,她反复念着穆澈说的两句话,梦里的烟火夜空便璀亮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吉祥便带着琏瑚出府。侯府的婢女不像小厮,能经常跟着主子出门,这些很早就被买进府的女孩子,除了年节亲丧,轻易出不得门户。

所以琏瑚很兴奋,一双眼睛比吉祥刚进侯府时还不够使,仿佛从未见过外头的花花世界。

她抱着几包糖饼蜜钱,跟在姑娘后头,眼见前头的路偏了,“姑娘,这是去茶坊的路吗?”

吉祥没答,拐进一条窄巷子里,专心数门,数到第五扇,伸手去推,是锁着的。

果然湘辰说得没错,孙祝贤这时侯已经出摊卖字了。吉祥从纸筒拈出一颗糖莲子,矜矜放进嘴里,含混地说:“走吧。”

出府取茶是幌子,想当回红娘才是真。昨晚那个情况下,她还不忘湘辰的心事,回去详问了孙秀才的住地,准备给这对牛郎织女搭个桥。

并非爱管闲事,吉祥也没什么古道热肠,实在要说,也许是因切身同感,而多出一分同情罢了。

相悦的人即使不能见面,知道彼此思念着对方,总是好的。

琏瑚跟在吉祥身边有些日子了,觉得姑娘不似寻常淑雅才女的路子,对她总有几分猜不透,脑子单纯也想不来,便是姑娘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转经两条街,吉祥忽而停步,指点身旁的茶楼:“南城就只这家的茶点比葭韵坊还好,你去买一盒圆薯四拼的,一盒蜜莲方六的,带回去给姐姐们尝。”

琏瑚手上拎着两提,怀里还抱着一堆,就剩一张哭笑不得的小脸:“还买呀?”看着小孩子馋嘴都比姑娘有节制。

“大不了我替你多拿些儿,快快去吧。”打发了人,吉祥径直走向街对面的字画摊。

松风馆就在前头不远,摊主人正望着那方向发呆,有客人来,忙回神道:“这位姑娘需要什么,看字还是写信?”

天子脚下繁华富庶,即使闺阁不识字的也少,更没多少人看得上这自书的字画,瞧着冷清的样子,便知不是个赚钱的买卖。

吉祥往年轻书生脸上看,嗯,长相却还周正,眉宇轩昂的,没有一丝颓弃之感。

被一个陌生姑娘直勾勾盯着,书生正襟道:“姑娘若不买什么,便……”

话没说完,一只从旁伸出的手搭在他肩上。

那是个脸颊削瘦的青年,一身宝蓝暗银纹长袍,料是好料,却不知如何揉得全是印子,反不如孙生的粗布衫整洁,发冠也束得歪歪扭扭,俨然一个破落公子哥儿。

他形容洒落,话音出口也不好听:“又在这儿乞食了。”

孙生皱眉不理,奈何那人登鼻子上脸,没骨头一样歪在摊主身侧,一劲儿喋喋:“祝贤啊,入仕不是文章写得好就行,还要看命的,你早跟着我做生意,何至落魄至此。”

孙生脸皮薄,加之旁边这姑娘不知谁家小姐,看戏一样站着不动,忍无可忍地低斥:“子胥沿街吹萧,不以为嗟来之食,叔宝穷途鬻马,亦不失英雄本色,何况我自食其力,有何落魄!你不必多说。”

吉祥暗想:文绉绉,酸溜溜,不过……还挺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