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柳落水尽千崖枯(八)(1 / 1)华夏之此夜永寂待月明首页

仲闵温和道:“我既已将阿璃交由你来□□,凡事自然都由你做主,你勿须事事问我。”    我将灵素之言反复琢磨,脑中稍加意识,息壤便好似知晓我的心意,小小一撮聚于我的掌心盘旋飞转,煞是神奇。    灵素许是看出我内心仍犹豫不决,忽然道:“商璃,你可知道中皇城所有术法之中,我最擅长什么?”    我一时茫然,中皇城多有私下论及三位长老者,唯独无人敢在背后议论灵素,而外人提及灵素,常以“超凡入圣”一言概之,至于她擅长什么,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我略想了会,只得恭维:“宗主神通广大,想来样样皆精。”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然而灵素并不吃这套,不以为然地说:“无妄师尊当年也是因材施教,故而我们师兄妹四人各自有擅长之门类。太常师兄武学天赋极高,又有家学渊源,故其剑术造诣登峰造极;重光师兄性情豁达,年轻时喜四海游历,广博见闻,故其除了精通灵引之术这类极其复杂的术法外,其他杂学也涉猎甚广;玉辰师姐心思细腻,慈悲心肠,所以无妄师尊便传她中皇城的医术与结界之术。至于我,虽然中皇城的术法均有涉猎,却不如师兄、师姐精通,唯独一样,我自问尚算得心应手,即是‘驱物’。”她略顿了顿,续问:“你可知中皇城有三件旷古烁今的上古神器?”    我颔首回道:“弟子略有耳闻,分别是太阴星主的浣月镜、娲皇的凤翎剑、还有青帝的先天八卦图。”    “你说的没错,浣月镜你已见过,今日就让你再见识一下娲皇的凤翎剑。”灵素嘴唇翕动,默诵咒语,翻手向上,掌心汇聚炽烈的光华,灿如列星,散放出如丝似缕的光芒,无数光线在半空飞舞,勾勒出剑的姿态,待剑影初现,剑刃蓦地流转出光芒,直逼苍穹,似一道虹光贯彻天际,虹光过处,竟连天边的云也被切为两半。    虹光乍现即收,灵素缓缓扬起右手,如凝脂般莹白,纤细的五指合握之间是一柄形态古朴的长剑,材质不明,欣秀的剑身隐现古老的凤纹图腾,剑锷、剑柄均以玉石缀饰,三者浑然天成,并无丝毫刀镌斧凿的迹象,这大约就是娲皇的凤翎剑了,形态虽然古朴,但剑意却于顷刻之间遍及四野,不似其他神兵利器的肆意激荡、咄咄逼人,凤翎剑的剑意仿佛清风漫过树梢,从容而舒缓,却莫名地摄人心魂。    我的神思为凤翎剑所摄,一时沉浸颇深,难以自拔,听得灵素抚剑轻叹:“但凡神器本身蕴含了极其强大的力量,有些甚至能毁天灭地,吾等以凡人之力驾御绝非易事。有一点务必谨记,神器固然威力无穷,但威力越强,身体要承受的负担也就越大,所以驱使要有节制,能发挥几成全凭自身修为,若强行超越自身极限加以驱使,反而会被神器的力量反噬,轻则走火入魔,更甚者粉身碎骨!”说话间,灵素的眼神蓦地一凛,扬起的手在半空舞出几朵优美的剑花,剑光利落绽放,凝滞残影无数,残影并未一现即逝,而是随剑刃舞动的轨迹连绵成一条五彩的光带。光带随即如镜面碎裂,无数碎片扬散在风中,因光的照耀像五色的翎羽。灵素持剑挥向远处的一块巨石,耳廓中似闻得狂风漫卷而起的声响,闪着五彩光华的碎片汇成“星河”,呼啸着击中巨石,巨石微微一震,不见异常,然而片刻之后,巨大坚硬的石体在一阵倏忽而过的微风中四分五裂,化作一堆砾石,砾石一尺见方,切口圆润平滑。    砾石堆后显出一条人影,玄衣如墨,身躯似苍松挺拔,我一眼便认出,那人影竟是嬴澈!    “凤翎剑锋芒初露便劈山裂金如切腐竹,确是柄无匹的神剑。”嬴澈面色如常,语气宁定地说道。    灵素淡笑,素手轻抚剑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足下真是好胆识。不过,足下即便胆识过人,也不该擅闯本宗的禁地!”灵素的眼风蓦然透出凌厉,话语之中也机锋尽显。    嬴澈仍泰然处之,淡声道:“此地并无任何禁制,我也从未被告知此地是禁地。”    灵素冷哼一声,道:“足下的意思是不知者不罪?”    嬴澈道:“非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的意思是当年诸神登天而去,于神州各地留下遗迹,被世间的一些人据为己有,尽获其中法门、宝物,并以此开宗立派、广收门徒,然后堂而皇之将这些遗迹列为禁地。”他略顿一下,唇角浮现的笑意若有似无,“不知事先可问过诸神是否同意?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嬴澈秉承其一贯的风格,词锋犀利丝毫不留情面,我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只见灵素脸色微变,但到底是一派宗主,气度洒然,不至当场发作,皓齿轻咬,冷然道:“足下远来是客,既是客人就该懂得为客之道。你此前擅闯本宗盗取浣月镜之事不要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本宗已未追究,乃是网开一面,如今又以客相待,我中皇城自问不曾亏待了你,你何故出此辱没本宗先祖之言?”    嬴澈不以为然道:“宗主此言差矣,我于中皇城大开禁制之时光明正大地进入,何来擅闯之说?再者,那夜盗镜之人是葬云间的烈阳殿尊者亢龙,此乃众所周知,与我何干?若往深了说,我非但无过,而且于你们中皇城还有莫大的恩惠,若非我截住亢龙,浣月镜如今早已落到葬云间的手中。”他举目直视灵素,双眸之中莫测高深,“我若是要夺取浣月镜,又岂会让你们轻易取回?至于辱及贵宗先祖之说,我只能奉劝宗主,不必对号入座。天下皆贼,贼又如何自知?”    “放肆!”灵素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双眸之中怒意充盈,持握剑柄的手因用力而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