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双总是干净如水的眼睛。
周延礼盯着,耳边响起陈老最后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延礼,她要好好长大啊。”
“她一定要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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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肴懵了。
晨起天光大亮,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入目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第一反应是检查穿着——规整且合适的浅色居家睡衣,身上干干净净,清爽舒服。
头发也泛着干爽清香,显然是洗过澡了。
谁帮她洗的?
她、她为什么没有醒?
陈佳肴坐起身,迟钝地想起昨天这个人生转折日子经历的所有。
她在床上愣了好几秒才掀起被子,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往门口跑。
这房间比她以前一整个家都大,陈佳肴略有跌撞地拉开房门,右转穿过走廊到客厅区域。
客厅有人。
是一个陌生人。
听到声响,陌生人转身,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女人。
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看到陈佳肴笑了笑说:“你醒啦阿肴?”
陈佳肴还没完全清醒,她出于礼貌先朝女人笑了笑,又应了一声“嗯”,才小声问:“这里是……”
“是周先生的家。”女人说,“我是他聘来的阿姨,照顾你的起居,你如果不介意,喊我徐阿姨就行。”
徐阿姨先试解释了说:“你衣服是我昨晚给你换的,澡也是我给你洗的。大概是着凉了,到家以后有点发烧,先生就让我给你洗了。”
这样啊。
陈佳肴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徐阿姨。”
徐阿姨笑笑说“没事”,她转身往卫生间走,准备把抹布放回去,走近了才看到陈佳肴没穿鞋。
“哎呀!怎么不穿鞋呀?”徐阿姨惊,“快快快,快去穿鞋,病还没完全好呢,怎么能光脚踩地板呢。”
陈佳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徐阿姨牵着回了房,穿了鞋。
她又被徐阿姨安排着洗漱,换衣服,然后坐在餐桌前等早餐。
徐阿姨对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应该是一直在照顾周延礼的起居吧。
她想着,有些好奇地扭头看目之所及的一切——餐厅旁边就是客厅,客厅很大,有她刚刚那个房间三倍还大,电视机,茶几,沙发一应俱全。
装修风格偏简欧。
色调以黑白灰为主。
处处透露着青年男人的沉稳和处事不惊。
不知道要用多久,她才能也像徐阿姨这样驾轻就熟呢。
“来,喝点粥。”徐阿姨依次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她亲和又善笑,“先生叮嘱了要喝牛奶,一会儿记得喝。”
陈佳肴目光落在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上,杯口隐隐散着热气,奶腥味让她微微蹙眉。
她不爱喝这些。
从小就喝不惯。
村长以前也送过一些给她,她实在咽不下去。
可如果是周延礼交代的……
陈佳肴又看了看,还是拿起了杯子,递到了嘴边。
她吃完早饭,徐阿姨也差不多忙完了,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陈佳肴喊住她,“徐阿姨。”
徐阿姨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她笑笑说:“先生晚上才会回来,我中午还会过来给你做午饭的。”
陈佳肴有些局促,她不太习惯那么细致地被照顾。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徐阿姨说,“先生给你买了手机,就在你房间的床头柜里,里面唯一的联系人是先生,他说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
他明明没出现,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十分。
陈佳肴再也问不出来别的,目送着徐阿姨离开。
徐阿姨一走,整个房子便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陈佳肴像是误入了野兽森林的小兔子,她在可视空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折返回自己的房间。
这才有心好好打量这个房间,装修风格与外面如出一辙,白色书桌上只放着一盏台灯,床上的四件套看上去也是男款。
是……他睡过的吗?
陈佳肴忽然想要重新钻进被窝里,想着反正家里也就她自己,白天钻被窝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哪知她刚准备脱鞋,床头柜忽然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
陈佳肴吓了一跳,三五秒后才反应过来“肇事者”应该是徐阿姨说的手机。
想到这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陈佳肴忙不迭走过去,蹲下,打开柜子,果不其然有一支手机。
来电显示一串数字。
没有备注。
陈佳肴看着那串数字,想到电话来之前自己在想些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忽然心跳如雷。
好像一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
心虚又难堪。
她轻轻吐气,心中的紧张始终平复不下去。
最后干脆就这样接通。
她姿势还是蹲着的,其中一个膝盖甚至跪在了地上。
上半身还是拘谨的,她脊背挺得很直,攥着手机,因为太用力而指尖泛白。
“喂。”她率先出声。
“阿肴?”对方声音在收音筒的传播下增添了一丝低磁。
落入人耳,让人不由自主心跳更快。
陈佳肴摁下心中异样,“嗯”了一声,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