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两条羊肠小道的交叉处,一个细长的十字将农田分作四份,田里长着一些稀稀拉拉的黑麦,却一副没有被好好维护过,随便将种子撒进田里就任其自由生长的样子。这些可怜的麦子们营养不良,等不到丰收就快被杂草淹没了。
倒也不是他对植物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可以认出偏门的黑麦,而是他今年6岁的小侄女经常会从幼儿园带回来各种奇奇怪怪的家庭作业,其中有一项作业就是教小朋友识别黑麦叶子。
这份家庭作业让不少家长在群里吐槽,说别说黑小麦了,就是普通麦子也很难找啊,现在的幼儿园作业只图形式新颖,一点都不为家长们考虑,你说整个认识花坛里的叶子多好,黑小麦这种东西既不是主流作物,也不是他们星球上到处可见的东西,家里小孩连青菜和芹菜都分不出呢,一跃就要叫人家认识黑小麦,也不怕步子太大拉胯。
吐槽归吐槽,作业还是要做的,等那份从遥远的农业星飞来的快递到手之后,钟幸和他小侄女娜娜一起连夜归纳总结了黑小麦的十个特征,赶在礼拜天之前把作业交了上去。
现在要钟幸一口气说出青菜叶子的十个特征他办不到,黑麦的十个特征那简直不是个事儿。
“哇,这什么地方啊,是我们国家吗?我是不小心被拉来参加什么户外综艺节目了吗?摄像机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一阵咋呼的声音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向这里走来。
看到钟幸,男的立马就跟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跳出来说:“还想骗我是吧,工作人员都在这儿呢,哎你相机呢,藏哪儿了?”
说着就要来拉钟幸的口袋,寻找莫须有的相机。
钟幸尴尬地把他手挡开了,朝不认识的女生努努嘴道:“新人啊?”
女生身材偏瘦,头发扎成马尾,穿着一条碎花裙子,脚上是一双手绘帆布鞋,看起来青春又洋气。
冲钟幸无奈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刚才解释过了,他不信,我也没办法。”
钟幸理解地点点头:“这种事,不亲身经历一次的确是很难相信的,走着看吧,你那边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我那边就我们两个,对了,我叫宋薇,蔷薇的薇。你叫什么。”女生道。
“我叫钟幸,幸运的幸。”
“承你吉言,希望我们真能幸运吧。”
两人自我介绍后又握了握手。
男子见两人自顾自聊了起来,把自己晾到一边,正生气呢,又见有两男一女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也是本场的玩家?”领头的平头男人道。
“啊对,我们三个都是。”宋薇指了指与自己同行的男人和钟幸。
“哈,玩家是吧,你们都聊爆了,不要再装了,我都识破了,你们都是一个剧组的吧?快告诉我拍什么呢,你们说出来我也未必不配合啊,毕竟我也是很想体验一把上电视的感觉的,但是被骗的滋味就很难受了。”男子一脸不爽道。
大家交换了个眼神,这是个新人。
平头男道:“新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这里的危险超乎你的想象,你最好安安分分的,毕竟新人的死亡率一向是最高的。”
平头男身材魁梧,眼神又凶狠,新人被他吓了一跳,虽然还是满脑子不信,到底不敢再咋咋呼呼了,毕竟这几个人看起来好像都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有他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形式比人强,还是怂一波吧。
但他又有自己的骄傲,那些人无论从眼神还是动作,对自己都带着股浓浓的嫌弃,仿佛很不值得和他一说似的。
他干脆也懒得跟他们扎堆,趁他们讨论的时候,朝远离他们那群人的方向的走了一百米,一百米的距离,既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又不会离他们太远,省的完全被甩开,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他可真是机灵。
机灵的他走到一颗树下,刚准备靠上去歇歇脚,忽然打了个激灵。
太阳把树和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地上,而地上,分明是一双脚的影子,还在轻轻晃悠。
大树,脚,晃荡——
他本来就是个麻雀胆子,联想起平头男的警告眼神,他顿时从头皮麻到脚底心。
以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飞奔,边跑还边喊:“救,救命——这里有人——上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