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便笑:“我是老了,现在老眼昏花,连针都认不上了。”
绿芝倒了杯茶:“夫人可没老呢!”
“怎么没老?眼看着宝仪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傅夫人感慨道:“要早些给我的女儿找个好人家。要老实稳重的,家室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仪姐儿大了,不能再拖。”
傅夫人眉心一皱,问绿芝:“你从小便跟在你家小姐身后,我也把你视为己出,从未刁难。”
绿芝点头:“是。家里主子都待我极好,绿芝很感激。”
“那你实话告诉我,仪姐儿可有心仪之瞒着我?”
绿芝丝毫未迟疑,摇头:“小姐从未有心仪之人。夫人您知道,姐儿喜欢读书,即便是有人问她这个心思,姐儿也会回绝的。”
傅夫人放下心:“那这就好办了。再过几天,我便叫姐儿的婶娘来,给她好好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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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好。一天比一天暖和,日头也越来越大,春意盎然。
隔壁园子里,两个撒扫婢子窃窃私语。一个说:“我们姐妹两个打赌。那来府上的女先生,一定和咱们侯爷有关系。要不然,侯爷叫她上高台做什么?”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见过那女先生的长相,真真儿是个天仙般的妙人儿。听说她脾气好,不经常生气,若是做我们的王府夫人,也是可以的。”
“是啊。就怕到头来,来了个心肠硬的王妃,到时候日子就不好过了。”
白荷刚准备去洗衣服,这两个婢子说话,脸色煞白,用力把洗衣服盆子扔在地上,“碰”的一声巨响。
“你们两个小贱蹄子,真是好大的胆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白荷是贴身侍女,比这些撒扫侍女身份高些。她气的脸色惨白:“说!你们两个听谁说的!”
打扫的小婢女面面相觑,觉得这个人大惊小怪。其中一人挺起腰杆:“这位姐儿生哪门子气啊?昨夜里,侯爷的的确确带着女先生上了高台。这是我们都看见的事情。人家女先生博学多才人又平和温柔,与我们侯爷相貌相匹配,做王妃怎么了?姐姐犯得着这么生气么?难不成你这么生气,是做着什么攀高枝儿的白日梦呢?”
白荷诧异,用手指头指着她,唇畔哆嗦:“你……你…你们……”
两个小婢女并不害怕她,直觉得她有毛病,白了她一眼,就拿着扫帚走了。
白荷失魂落魄,呆呆立了一会儿,搂着木盆走远。回到屋里,白妈妈冷笑道:“怎么?看人家命好眼红?人家再怎么着也是读书人,父亲在朝里为官。哪里像你,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贱种!”
白荷终于忍不住,抬头:“那你当初为何把我生下来?生下来后为何不找个地方溺死?非留我一条贱命么?”
话音未落,一柄木梳子便打到她脸上。白妈妈起身,拿着痒痒挠就要打她:“好你个兔崽子,自己不争气就罢了,还在这里埋怨起老娘来了,若不是当初我心软,你觉得你还在世上?当初就应该把你送走,送给青楼,青楼那种腌臜地方都不见要你!”
白荷沉默,双眼有泪流下。
难道真的有人就天生命好么?她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白荷脸上一片阴郁,指甲深深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