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殊行礼称是,慢慢进入堂中,行走间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堂中之人。只见一位半百老人坐于堂中,瘦削的脸,面色有点白,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双眼睛仿佛洞察了一切,王殊在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吓的赶紧转移了目光。
王殊走一个小案之前坐下,低着头,等着老者发问。这时候老者的声音又响起:“你可知道,我这个草堂,平常人很难能进入,就是一州刺史不得我请也是不得入内,我就怕这些俗务坏了自己读书的心情。
但我虽少年离家,仍是宋家一员,如无宋家家势哪里有这草庐。你有宋家消息传来,我又不得不听。真的是可叹,又可悲。
我且问你,你这暗部是做什么的?我走之前一直在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再开锦绣堂内堂。现在不但开了内堂,还搞出了一个暗部,你且与我细细说之这个暗部究竟是何职能。”
王殊把自己怎么入选暗部,还有暗部分了四支,各是什么职能,各是谁在带领,都细细说给了宋纤听。
宋纤听完,沉吟不语,用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会以后开口道:“安国,如今已如此不看好儒门了吗?”王殊这时起身拜在地上回道:“青龙有话不知可能说予令艾公?”
宋纤笑了一下,说道:“我这里是草堂,不是庙堂,你我只是长辈与晚辈。我唤你前来夜聊,你不说话,那我岂不是无趣的要死。”
王殊这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宋纤并不是那种和刻板保守的人。于是王殊回礼答道:“青龙不知安国先生的想法,但是青龙有自己的一点小小见解。
当今时势,中原陆沉,十室九空。莫说中原是否还有儒门薪火,恐怕中原汉人现在也是十不存一。
青龙观安国先生,日夜优思,只为扬我儒门教义。如今西北之地,张家几代之治,虽不说国泰民安,但对比中原自是汉人一方乐土。
其中儒门居功至伟,如西北之地无儒门从中斡旋,张家又怎能在西北教化民众,调和汉胡之争。
然先今之世,儒门高人,多和令艾公一般隐居山林不出。前段时间,西域又来了诸多胡僧,现今西北之地凉王崇信佛教大修佛寺。
中原之地,南方之地,现存汉人中的读书之人多重玄学。道家又在南方复苏,现在乱世,世人不信圣人之言不修圣人之学,改信佛道。
青龙不才,愿问令艾公,若是西北再守不住,我儒门当何去何从?
是否每天诚心祷告念上几句经文,或是三清之前供奉清香一支就能让胡人北返而去?”王殊说完,声泪俱下伏于地上不敢抬头。
王殊说完就不再言语,宋纤坐在堂上仿佛神游天外,不言不语。就连刚刚在一旁烹茶的小童,这时也仿佛被定住了,坐在那边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伏在地上的王殊感觉这个两刻钟仿佛是一年那么长。这时堂上的宋纤开口了声音低沉且沙哑:“那你觉得现在我儒门该做些什么?”
王殊稍稍抬起了头,目视宋纤坚定的说道:“青龙之前承诺安国先生,愿做先生之剑。”
宋纤稍稍坐正身子接着问道:“此话怎讲?”
王殊答道:“我儒门子弟行走世间,仗剑佩玉。这是提醒我们君子如玉,如遇不平当仗剑荡平不平事。
如今儒门若是一味隐忍,那就是缺了那柄剑。持剑的心,自有令艾公来教化,那青龙这样卑微的人就做那柄剑。”
一番话说完,整个草堂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