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纤的话音刚落,王殊如遭雷击,浑身僵住。半天才开口道:“老师这是不要弟子了吗?”宋新听到宋纤的话,也愣住了。
突然宋新跑到宋纤脚边跪下“砰砰”的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太公,太公,是侄孙不好,是侄孙惹的事情,不关师弟的事情。太公你不要赶师弟走好不好啊。”
不一会小小的额头上竟然都磕出血来。宋纤这时候闭起了眼睛,面露痛苦之色。开口说道:“此事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如果你也一样顽劣,连你也一起逐回敦煌老宅。”
宋新膝行几步抱住宋纤的大腿放声哭道:“太公,侄孙自父亲战死,至今就师弟一个朋友。太公我求求你,你不要赶他走好不好。侄孙后面会很乖的。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宋纤起身以手捂面,使劲一摆衣袍甩开了宋新,转身进了内堂。王殊手举竹简,愣在那边,从宋纤说完那句话以后,他就已经完全的石化了。
来了这里四年了,这个时代很冰冷,不好好生活的话是会随时丧命的。所以这四年他很小心,很小心的活着,毕竟他是乞活村子里面出来的要饭的嘛。
三年冰冷的训练和任务,给了他的心装上了一把坚硬冰冷的铁锁。来了这里一年,是自己的师兄弟,面冷心热的老师,一点点的用他们自己捂暖了王殊的心。
王殊举着竹简,他觉得宋纤这次和以前一样,是太生气了,过一会可能还有转圜的机会。宋新在旁边的痛哭,他都听见了,看了看宋新。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跪在这边再求求老师,你知道的老师心软,一会可能就不赶我走了。”
宋新一边抽咽一边说道:“这次太公肯定气极了,我以往只要提我父亲,太公什么事情都会答应我,这次根本就没松口。我再进去求求太公,你老实跪好不要动啊。”
说完之后,宋新就走进了草堂,王殊依然是跪在廊下。没过多久宋新就出来了,明显是刚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很清楚。
宋新跪坐到了王殊边上,轻声的对王殊说道:“我劝了太公半天,太公没和我说话,只是给我这个,他叫我转给你。我马上还要进去,太公看上去不大好,我要去看着他。”说完就递了一个布袋给王殊,然后又进了草堂。
王殊茫然的放下手上的竹简,接过布袋,打开布袋,里面一张白帛。王殊展开白帛,是宋纤给自己的一封信。
“王殊,我徒,夏日已至,你来我草堂也已近一年。从你当初进我草堂侃侃而谈,我就认定了你不是一个甘于平淡做学问的人。
包括你当时说的话,为师我其实都已经听到心里了。为师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乱世为天下万民,再做一些什么。
就像你说的,现在的中原被胡人占了,天下有学识的人具都选择隐而不出,另外有一些读书人整日只知道清谈。
这些于国,于天下都无益,我西北儒门现在需要帮凉王稳住西北,然后再图反攻中原。凉王众子,我儒门我宋家一定要保嫡。也就是你的师兄,马太林,这个马太林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张重华,字太林,是凉王的二公子也是凉王的嫡长子。
为师让你们接触其实从一开始就存了这些心思。为师自从想到中原万民的情况就如坠火中,坐立不安,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儒门就缺这一把刀去破开这乱局。
今日我逐你出我门下,也是为了隐藏你的出处,不要给别人找到你的破绽。
离开草庐后你需万事小心,为师一个读书人也帮不上你什么。你既已满师远行,为师就送你一个表字:云初。望你不忘初心,明日离开,为师就不送你了,以后你万事小心,希望我们师徒还有相见之日。”
王殊读完宋纤给自己的信,慢慢的折好白帛,收入怀中。在草堂外高声说道:“云初以后不能在宋师身前服侍,望宋师: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说完王殊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