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看了两眼,便觉得脑袋发昏,面前一片黑色。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最近连日大雨,泾川位于河边,早已爆发了洪水,两月前,泾川知府便上奏折,恳请朝廷拨款赈灾。
朝廷是拨了款,赈了灾,可是那钱一层层下去,到了泾川,早已所剩无几。
那泾川知府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于是连夜写了个折子,秘密呈至皇帝面前,上官宸看了自是勃然大怒,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上至重臣,下至小官,于是上官宸在上朝之时并没有动作,准备引而不发。
却不想这事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泾川知府这个人便被人记恨上了。
这次的奏折上面赫然写了一件事,由于赈灾不及时加上难民的成倍增加,那泾川的所有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挤人的模样,然而事情还没完。
不知哪天起,泾川却忽然爆发了瘟疫……
刚开始只是一个人出现症状。低烧,咳嗽,随后便开始呕吐,全身无力,之后便开始陷入昏迷,跟着死亡。
由于是难民且身上无钱,那人到死都没人去给他请个太医,导致尸体在原地发臭腐烂……
紧接着越多的人出现了同种症状,经泾川太医诊治,已经确定是瘟疫了,如今泾川的人几乎都已染上此病,更多人已经到了昏迷阶段,从这便可看的出来,此病来势汹汹。
然而泾川知府连连上奏请求京城的支援,却没有任何回应,那一份份的奏折也石沉大海,不见踪迹。
穆蔺夫看着这字字诛心的奏折,心中一阵阵心悸,遍体生寒,他轻轻的看向上边通身散发着冷冽之气的帝王,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连忙朝上官宸磕头“陛下,这……”
穆蔺夫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原因无他,只是这泾川的奏折,有一份正压在他的手中……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官宸手往桌上一扣,将那书案拍的啪啪作响,面色铁青,俨然已经动了气。
见状,穆蔺夫连忙给他磕头,身子微微颤抖“陛下,此事老臣并不知情……”
听到这话,上官宸直接给他打断“不知情”说着他抓了一个杯子摔下去,正砸在穆蔺夫头上,滚烫的茶水落在他的官帽上,正往下低滴着水,“好一个不知情!”
听着这话,穆蔺夫心中微震,也不顾身上的狼狈,只是连忙伏下身子,不作言语。
“穆蔺夫,枉你为当朝宰相,竟带头以权谋私,还趁机打压报复!”上官宸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吐出的话也是毫不留情。
“陛下,老臣冤枉啊!”穆蔺夫稍稍抬起头,正视上官宸,眼中满是无辜,“此事老臣当真没有参与其中。”
他做这模样,只是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只要他不承认,陛下还能屈打成招不成?他又没有证据……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便听到上边传来的声音。上官宸冷笑一声,“冤枉穆相是觉得朕没有证据”
穆蔺夫只是表现的极为委屈,并不言语。而上官宸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直接拍出一份名单,“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手轻轻一动,那张纸便直接甩至穆蔺夫面前。
他从地上拿起那张纸来,看着上边的名单,心中大骇,这是……贪污赈灾款的名单,他的大名,赫然在第一个!
穆蔺夫身子一软,便直接瘫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上官宸眸色微凉,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这是父皇留给他的臣子,也是老臣了,可如今,他却做出这般有愧朝廷之事,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他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开口,“苏图尔,奉朕旨意,丞相穆蔺夫,德不配位,今特撤去宰相之位,逐出京城,责令其将贪污赈灾之款,尽数归还,所持家产,尽数归入国库。”
穆蔺夫愣了几秒,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上官宸,这样的话,陛下是打算抄了他的家
他抬头,徐徐看着那位年轻的帝王,直到现在他才有些明白了,为何先皇会选他为皇帝,而不是熠王。
因为他像是那猎人,有足够的耐心,能慢慢等人入套,当然也足够心狠,不惜牺牲所有,也要达成心中的目的。
“臣穆蔺夫,谢陛下开恩。”
说完,他便脱下头上的官帽,身上的朝珠,以及那一身的朝服,将衣服折好放在地上,再将那朝珠放在衣服上,随后将官帽盖在上面。
穆蔺夫的手轻轻拂过那顶官帽,带着些许不舍,身后起身,“臣,告退。”
上官宸体量着他是老臣,所以给了他最大的体面,没有命人给他押出去。
这事一出,第二日那朝堂之上便处在一片高压的气氛之中,朝中人人自危。杀鸡儆猴,这一招的效果显然很不错。
战事愈发紧急,朝中却忽然换了丞相,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第二日上官宸便在朝堂上说了泾川之事,朝中大臣纷纷唏嘘不已,那些扣了泾川知府信件的人都不敢太冒头,生怕落的同穆蔺夫一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报,陛下,这是雁台传来的急报。”那人双腿跪在地上,手持那份奏折,举过头顶。
苏图尔自觉的走了下去,将那奏折呈了上来,快步行至上官宸身边,递给了他。
上官宸拿过那封密报,看了两眼,只见那上面写着,付锦已成灰……他忽然神色一凌,双眸极凉,手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上官珩!
他望向朝中众人,声音微冷“狰威将军何在!”
那下边阵列中行出来一个人,面色凶恶“臣在!”
“朕命你率一万精兵,捉拿叛贼上官珩,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是!”
战争的号角已经响起,这片江山今后将由何人主宰,还无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