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次日醒来,已近午时。江小白眼巴巴地等着姐姐来送饭,不想却等来了哥哥。
江小金一进屋就笑嘻嘻地说:“我刚从城里回来,先过来瞧瞧你。这宅子怎么忽然多了些人,都是干嘛的?”
江小白懒得向哥哥解释这些,把门关上便立刻问道:“枣儿呢?”
“枣儿留在太乐署了,”江小金说着,塞了一封信在妹妹手中,“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信。”
江小白看着手里的信,对哥哥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带回来一封信,还耽误了这么久?你都进城干嘛去了?”
江小金一边到处找吃的,一边辩解道:“你不知道我托了多少人,费了多大的劲才得见枣儿一面,进那太乐署简直比进皇宫还麻烦。”
江小白无奈,只得把信拆开细细看了一遍。信上说,太乐署要为陛下的生辰宴准备乐舞,在此期间,枣儿恐怕都没法离开。
“陛下的生辰宴还有两个月,难不成两个月都不让她回家?”江小白皱起了眉头,喃喃道。
江小金摊了摊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想尽了办法,就是没法带她回来。”
太乐署只是负责钟鼓礼乐的官署,并没有拘人的权限,就算是要把枣儿留在太乐署,也不该连个回家与爹娘短聚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将人扣下。这件事让江小白心头阴霾越发沉重,她隐约觉得,将枣儿扣下的很可能不是太乐署。
江小金抓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笑着问道:“你这边如何?哥哥的主意是不是很管用?”
“管用,太管用了。长公主发话了,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唉……如今我是难以翻身了。”江小白说着,走到书桌前坐下,心灰意冷地看着桌上铺开的空白信纸。方才她还打算写一封求和信,让华太医转交给张君雅。
张君雅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召她入府,以后想怎么整她还不都是家务事,就连皇帝也未必能过问。为了将来少受些折磨,她不得不向张君雅俯首认罪。
江小金一脸的诧异:“怎么会呢?难道长公主执意要娶个疯子回家?”
“你才疯子!”江小白将信纸揉成一团反手扔了出去,正中江小金脑门。
江小金“哎哟”叫了一声,揉着脑门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呢?长公主她不怕被人笑话吗?”
江小白有气无力地抬手挥了挥,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长公主这人怎么这么难对付……”江小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看上你哪一点,连疯了都不放过?”
江小白闻言,心里有苦说不出,只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大概命中注定躲不开她。行了,这事你别掺和了,让我静一静。”
江小金见妹妹心中烦闷,自己又不会安慰,只得先离开。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江小白看着枣儿的那封信,心里渐渐感到越来越沉,甚至生出几分恐惧。
连日来她一直忙着对付张君雅,却忽略了另一个人。记得上一世,她被选上之后,身边发生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当时并未引起她的警觉。直到入宫面圣的日子到来,她高高兴兴去受封驸马,却没想到陷入了一张巨网。
至今她还记得当日的进退两难,生死一线,以及那人笑着说出的那句:“你可愿为朕分忧?”
江小白将枣儿的书信又反复看了几遍,几乎可以确信无疑。
“我不是杞人忧天,这回真的是她出手了。”她埋下头,将额头抵在桌上,双手握成拳在桌面重重捶了一下,“她可是皇帝啊,我连张君雅都对付不了,怎么和皇帝斗?”
江小白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了许久,忽然直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继续装疯。我疯了,对她来说就再无利用的价值,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的家人和朋友,不被她拿来要挟。”
想明白这一点,她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然后走出房门,站在屋前的台阶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要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