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残雪惊鸿,花美,名字也美。”宋南沅犹豫片刻道。她知道,这种场合应该吟一首诗来作兴,但就她腹中那点文墨,还不够穆北桉嘲笑呢。
穆北桉脸色略有些奇怪,三哥一向才学出众,怎的今日却语匮了。
“寒冬未至残雪至,垂姿绿叶敢惊鸿。来年春风过绿洲,雁归却问花何在?”旁边小南沅忽然开口道:“四殿下,这残雪惊鸿,花白如雪,若是漫天遍野开在山头,就若冬天残雪一般,可不就惊了南去的雁,以为它们走晚了呢。”
清亮的声音,不卑不吭的语调。穆北桉仔细看向身边的这位女子,虽因为年幼肤黑不及其他女子明艳,却眼睛明亮,竟是越看越耐看,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去。
他虽喜静,少于他人打交道,却也偶有耳闻三哥身边多了位佳人。看长相确实跟那位旧人有几分相像,再加上这胆识文采,怪不得三哥爱成这样。
而小南沅看着他,却像是看着一只猎物。江南大盗案的主谋,任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清冷孤傲无欲无求的四殿下。
鸿雁南去,残雪不存。四弟,待到明年春至,你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好诗,好诗!”身后,有人鼓掌道。
三人一起回过头,是六皇子穆北桁。
皇帝穆启元别的本事没有,生儿子的本事却厉害,前世前前后后共生下三十一个儿子。如今已成年的有五个皇子,这几个加上十三皇子穆北枢,宋南沅都是见过的。
至于之后的,或是因为皇帝日渐衰老,又或是妃嫔多了,宫斗愈演愈烈,成年的皇子不足三分之一,又因那些妃嫔身份多舞女出身,身份低微,几乎上不得台面。因此很多皇子宋南沅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见到。
“六弟。”宋南沅和穆北桉同时道。
“三哥,四哥,这诗赋大会还没开始,你们就吟上了?”穆北桁笑道。
穆北桁今年十七岁,刚封晋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为人聪明内敛,又勤劳节俭,不论才谋学识,都跟穆北柘不相上下。且他心怀百姓,前世为百姓做了不少善事,若不是身体不好,又被母妃拖累,英年早逝,他将会是下一任帝王最合适的人选。
穆北柘不是个善妒的人,对于皇位也没有特别执着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给宋家平反,还宋家清白。当年若不是穆北桁的母亲贤妃步步紧逼,他也不会跟他相斗,引得兄弟两人兵戎相见。
但宋南沅却把这笔账算到了穆北柘头上,再加上穆北彬的诱导,让她误以为穆北柘是个六亲不认,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致使两人之间的矛盾愈演愈深。
穆北桁贤名在外,宋南沅怜惜他,所以对他态度也好:“只是小南沅临时起意而已,六弟莫要取笑。”
“怎么会。都说三哥的丫鬟外貌丑陋,言语粗鄙,上不得台面。但在我看来,她却是个难得的才女。出口成诗,寓意深刻,着实让弟弟惊到了。四哥,您觉得呢?”穆北桁赞道。
宋南沅听不出什么深刻寓意,只觉得听起来顺耳,那就是好诗。
但小南沅却从穆北桁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异样,他那深邃的眼睛在讲到寓意深刻时,刻意瞄了穆北桉一眼,似乎从诗中猜出了些什么。
穆北桉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思忖片刻,道:“雁去雁归,花开花逝,前呼后应,对词工整,宋姑娘确实了得。”
宋南沅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夸人的本事确实一流,一套接一套的,这要夸得是她,她早就飘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