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为自己请来的帮手,到头来把他绑在了桌子腿上。果然人生如戏,没有道理。
虽然天权也不大赞同宁言这样冒险的做法,但说到底这是别人的事,他插不了手。更何况在他试图阻止的时候,凤凌问了他一句话,说若是换成了他是宁言,可会甘愿这么做?
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苦口婆心劝诫景诺的辛落尘,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术法施展得还算顺利,宁言从自己体内取出了内丹,一时之间妖灵四溢,凤凌禁不住皱了皱眉,有些承受不住。一边的付天卿虽然也是凡人之躯,但看起来似乎要比她从容得多,凤凌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人比人气死人,面前的宁言已经将那枚内丹送到了南钰面前。
内丹泛着浅淡的金光,周边缭绕着黑色的雾气,在宁言轻轻念出口诀的时候,金色伴着黑色缓缓钻进了南钰口中。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南钰,宁言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苍白得没有血色,天权才不得不打断了他:“足够了,再输送下去,她会受不了。”
整个过程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凤凌一时不大明白景诺的担心究竟是来自于哪里,但在付天卿的指点之下她才终于看到,宁言紧绷着的面色之下那双几近于透明的双手。
南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宁言像是也快要支撑不住,凤凌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果然还是逃不过那最坏的结果吗……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凤凌几乎要劝解自己接受这悲惨的事实,白越的折扇却轻轻敲在了她的肩膀上。
“放心吧,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什、什么意思啊?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种术法本就是险象环生的,更何况宁言是损了自己的元神在做这件事,看起来可怕一点实在再正常不过。但……”白越缓缓说着,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宁言身后的天权身上:“有天权暗中相助,他们不会失败。”
凤凌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那个浑身都散发着儒雅的男子,记起似乎从刚才施法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宁言身后。
果然,白越的话说完没多久,床榻之上的南钰终于有了动静。起先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后便从喉咙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出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凤凌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看到那双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阿言?”
微弱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在安静的房中响起,换来了同样低哑的一声:“钰儿……”
……
因为不放心南钰的身体状况,凤凌窝在琴楼里又待了三日。三日之间,她看着那姑娘从虚弱的状态一点点恢复到从前的活泼,看着她的笑容重新灿烂夺目起来,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
南钰说睡了这么久,其实很多事情她都感受得到,这次醒来之后她要好好地陪一陪宁言,好好地看一看他,将失去的那些时日都补回来,暂时打算不睡觉了。
凤凌苦口婆心地劝她,说情郎是要看的,觉也是要睡的。但只换来了南钰一个鬼脸,外加对宁言的几句低声吐槽。
“你都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黏人,别看他表面上冷冰冰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实际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睡觉要抱着吃饭要陪着,生病的时候更是,连离开视线范围都不行。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男妖怪。”
凤凌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以为能听到什么不为人知的八卦,但到头来却似乎将自己虐了个彻底,她斟酌良久,方才回应了南钰一句:“妖怪应该是不会生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