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天，凤凌又过回了从前那般逍遥自在无法无天的日子，有时窝在房中看话本，有时翻窗出去喝茶听书，闲暇时还不忘帮着小菊找找婆家，倒真是无比惬意。

然而她终究忘了一件事，过于平静的表面下往往蕴藏着极大的波涛，没有什么能真正无波无澜。

冬日的第一场雪飘洒而下的时候，凤凌悄悄带着小菊去了城郊的邱榕山。

其实小菊这丫头在有些事情上心思会很重，凤凌看得出，自打圣女府不比往日，尤其是在她被禁足以后，小菊虽每日里看着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却会偷偷地躲起来唉声叹气。

在这件事上，凤凌自身难保，不能好好地开解小菊，但她觉得自己可以从别的方向入手。而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了。

邱榕山景色不错，即使是在冬日，那满山的松柏也郁郁葱葱，最适合散心了。虽然这几年山上是多了不少坟包，但好歹六十年以前这里还是建着一座香火鼎盛的月老庙的，兴许能对姻缘有所帮助呢。

用着这一番话，凤凌终是哄得小菊同自己一道从侧门溜了出去。只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她们溜出去的那一刻开始，身后就跟上了尾巴。

马车一路颠簸向着城郊的方向走，小菊看着道路两旁倒退的景致，兴奋得像个孩子。平日里她都是待在圣女府中，偶尔出来也不过是上街采买，很少有机会能出这样远的门。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凤凌轻轻弯了弯嘴角。

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停在了山脚下，山道两旁绿色的松柏之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整座山都散着冬日独有的静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凤凌觉得似乎所有的烦心事都被净化了一般。

“姑娘，我想通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都不会由着自己控制，但只要我们尽了最大努力，能够无愧于心就好。”小菊仰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在冬日的晨光中转了头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可爱：“对不起，这些日子一定让姑娘为我担心了吧？”

凤凌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明明是自己让她担心更多一些，现在这丫头反倒来跟自己道歉：“既然想通了，那就将那些事都抛到脑后去，管他谁担心谁多一些呢，玩得开心才最重要。”

“嗯，姑娘说得对！小菊今日不想其他，只想着如何玩得尽兴！”

看着小菊跑远的身影，凤凌的眼中却蒙上了一层不该有的怅惘，“无愧于心”四个字仍旧围绕在她的耳边。

凡事尽力便好……这话虽然没错，可有的时候做起来却比想象中要难了太多，尤其是在尽了力却还不能得一个好结果的时候……

小菊已经跑远，此刻正一个人站在树下摇着树枝思索如何能为自己再造一场雪来，雪花零零星星落在她头顶脖间，那簌簌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笑着缩了缩脖子：“姑娘，你走快些，快来……小心啊！”

小菊的神情骤然变得惊恐，喊出小心的同时已经抬腿朝着凤凌这边跑了过来，所幸凤凌的反应还算迅速，几乎是在她喊声落地的下一瞬便匆忙侧了身。

一支冷箭带着呼啸风声堪堪从脸颊划过，射落了凤凌脸上的面纱，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