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宋如君疑惑道。
李常郡快步上前,低头把锦盒仔细收了起来。
“我没有……”宋如君刚要辩解,就被男人出言打断。
“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李常郡随意扫了一下桌上摊开的纸墨,语气明显带着不快。
说完这话,他三下两下把台上用过纸团了起来,抛了出去,沾满笔墨的纸团在地上滚了三滚。
解释的话好像池塘里金鱼吐出的泡泡,在宋如君心里越涨越大。
就在呼之欲出时,她心里矜持的小人伸出个指头,啪的一声把那泡泡捅破了。
何必呢。
人家又不在乎。
刚刚等待时的一点小欢喜因为李常郡突如其来的凶恶消失殆尽,宋如君突然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她辛辛苦苦谋划,还隐约带着一两分想要看到他惊喜的心情。可对李常郡来说,话本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
——现在看来,甚至连解闷都算不上,不过废纸罢了。
宋如君努力挽住了摇摇欲坠的自尊,不让自己去看被随手团成一团的心血。
再开口时,她语气已经听不出波澜:“是我不对。”
李常郡颔首,似乎是接受了她的歉意。
虽然没有争吵,但是气氛还是越发沉重起来。
宋如君爬上了新搬来的那张行军床,把后背对着男人,一动不动,合眼假寐。这么做明显不合礼法,但她也实在不想勉强自己再看那个狗男人了。
那厢和赵恒还没和好,这厢又和李常郡再添龌龊。
她有了人生新感悟: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身后细细索索声传来,应是李常郡解了软甲。果然不多时,烛火就灭了。男人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另一张床上,不多时呼吸就变得绵长,应是睡实了。
两张床隔了一臂的距离,宋如君却睡不着。
行军床又硬又窄,比躺在地上强不了多少。她隐隐觉得身上刺痒,不知是那倒霉玩意真发作了,还是心烦导致的。再加上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过夜,虽说对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李常郡。因为距离不远,即使在漆黑中,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男人脸上扣着的阎罗面具在幽黑处看着倒没有那么骇人了,放佛跟着深夜一起陷入沉睡。
他的脸伤的不知有多严重,睡觉时竟也不解面具么?
鼻尖缭绕的血腥气夹杂在隐约的汗气里,闻着更浓重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白日受了伤。
不过猪蹄子受不受伤又关自己何事。
宋如君把那一点点担忧抛在脑后,目光又投在地上。她写了一下午的心血就躺在那里,孤零零怪可怜的。
就是草兔成精也不能被人这么对待。李常郡现在不稀罕,那等她日后混得出人头地、风生水起,就算是他跪在地上求她写,自己也绝不会动笔了。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宋如君在精神上大获全胜,长舒了一口气。她撑着从行军床上爬起来,想要蹑手蹑脚的绕过熟睡的李常郡,把那团纸捡回来。她的脚在地上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鞋。这厢才踏了进去,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袖摆不小心擦过了李常郡的床边。
“谁!”
随着一声暴喝,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合身上前,勒住了她的脖子!
陡生的变故让宋如君吓得心脏快要炸裂,以至于她在发现勒住自己的是从睡梦中豁然惊醒的李常郡时,说话依旧磕磕绊绊道:“我,是我。”
李常郡原本犯正迷糊,此时也反应过来,把她松了开来。
“睡着了乱走动什么?”男人话音里还带着起床气。
“将军所言极是。那我倒要问你,睡着了乱勒人做什么?”宋如君也憋着火气,顶了一句。
“我不习惯边上有人。”
“那真成了亲呢?合着身边人翻个身你就把她往死里打?”
这句话明明是在斥责对方,但不知为何在暧昧的夜里,说出来倒像是含情脉脉的娇嗔。
以至于李常郡都理解歪了,顿了顿认真解释了起来:“先前睡着时会在我身边走动的,多半是刺客。等以后你在我身边睡了,我定会多加小心,绝不误伤于你。”
宋如君腹诽:他倒是想的美,还什么以后,什么睡了,真是想屁吃。等爹的仇报了,自己就和李常郡拆伙,才不受这自作多情的气。
想到此,她便没言语,继续自顾自去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