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伶俜是飘着回去的。
他心事重重地坐下,只觉得眼前的美味佳肴瞬间就不香了。而他还要辛苦地遮掩自己的心情,以免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吃完他就找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十四年来,他住在归一宗脚下,因一直不曾有过什么险情,提着的心便渐渐放下了。
可是此刻,当他知道善善很有可能是容停的儿子后,这让他平安过了十多年的地方就再也无法给他带来安全感了额。
诚然,世间的确有不爱自身骨肉的父母,可容停显然不属于这一类。毕竟,假如宋伶俜的猜测属实,那可是反派不惜逆天而行也要以男子之身为心爱之人生下来的孩子!
宋伶俜扪心自问,这种情况下,反派可能会放弃善善吗?
不可能。
所以,反派会放弃追杀他这个拐跑了自己儿子的,挨千刀的人/贩子吗?
更不可能好吗!
就算这是在归一宗的辖境内又怎么样?疯狂的大反派会做出什么事来,谁能预料得到?
毕竟他这个罪魁祸首,可是让他与自己的骨肉分离了整整十四年哪!
宋伶俜简直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绞尽脑汁地想对策。
虽然目前为止他都好好的,可知道了这事,就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房子底下埋了一颗炸/药,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枫,秦枫是主角,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人能应对反派的雷霆之怒,那毫无疑问就是主角了。
结果他想到秦枫,先想到的却不是主角也许可以保护他,而是……
作为主角的秦枫,这么多年里,一直没有离开过归一宗。
宋伶俜痛苦地蹲下了身,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秦枫在这儿杵着不走是为了追妻,却忘了人家还是主角。
这可是一本终点文,主角长期待着的地方,能是什么世外桃源安乐窝吗?
亏他还看了那么多小说,居然连这一点都堪不破。
他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现在要怎么办?
归一宗已经是中洲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一了,他要是现在才去投奔别的人,指不定路上就让人抓起来了。
要是不跑,那不就是躺平等死吗。
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难题。
正当宋伶俜在纠结自己要怎么死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他吓了一跳,忙站起来,瞬间收敛了表情,对悄悄走进来的善善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善善,你怎么来了?”
怎么办啊他现在看到善善的脸就觉得发怵,他以后要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善善走过来,用食指在他的嘴角戳了一下:“伶俜不高兴哦。”
宋伶俜心一跳,因为他在善善伸出手的时候,竟然想起了当年反派捏碎他腕骨的那一幕。
他差点就要条件反射地后退躲开了。
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没有真的躲开,身体却还是不免僵硬了一瞬。
善善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宋伶俜头疼,正要解释,却见善善张开了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暖呼呼的怀抱里,孩子仍有些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带着暖意:“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宋伶俜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暖,同时也更加发愁了:善善这么可爱,他这个意外与之有了牵绊的人尚且喜爱得不得了,容停作为亲爹……呃,亲妈?只会更加不舍得吧。
愁死人了。
而且这件事,他还找不到人说。宋老伯虽然富有,但据他这么多年观察,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商而已;善善不可能,管家不可能,秦枫又不在。
他只能自己想对策。
尤其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当他意识到这里不安全的时候,他就开始时不时地,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仿佛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悄悄地盯着他。
而他一直毫无察觉。
想到反派可能早就已经找上来了,他却跟个傻子似的,啥准备都没有,宋伶俜就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这一天,他和善善在庭院里练剑,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他心里一凛,本能地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是错觉吗?
***
与此同时,在他家大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古木上,正停着几只鹰。
中间的一只原本正做凝神远眺状,此时忽然一歪脑袋,收回了目光。然后它张嘴,竟然口吐人言:“我的妈妈呀,差点被发现了!”
它左边的同伴登时不满地用翅膀扇了它一下:“鹰英,你怎么回事!”
其他的鹰也跟着谴责了起来。
还有一只似乎是新来的,试图融入它们的话题:“鹰俊,这位就是我们宫主夫人咩?”
鹰俊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你看到他旁边那个娃娃没有,那可是宫主夫人为宫主生的少宫主!简直和宫主一模一样。”
新来的有些迟疑:“可是咱们不是分不清人类的样子吗?”
鹰俊给他来了一下:“笨!宫主能一样吗!宫主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新来的:“……”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鹰英忽然感慨道:“当初首领还让我们把宫主找回去,说是想问他什么时候找夫人生孩子呢,没想到啊,就一会儿的功夫,不仅夫人有了,少宫主也有了。”
鹰俊也跟着感慨:“不愧是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