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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二月会试,三月殿试,姜杨被萧珏钦点为榜眼。

报喜的人马来到沈家报喜,姜桃早就备好了喜钱。

后头状元榜眼和探花要游街,姜桃还特地去沿街的酒楼占了个好位子。

会试三年一次,每次游街都是热闹非常。

今年更是不得了,状元卫琅、榜眼姜杨,还有一个姜桃他们不认识的探花郎,都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三人身着礼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光是瞧着就赏心悦目。因此看热闹的妇人都格外热情,什么香包、花束,不要钱似的往这三个人身上砸。

姜桃看着别提多自豪了,但后头她又有些心慌,想到早前姜杨还是个秀才的时候就差点让人捉婿了,便连忙和沈时恩道:“你多派一些人去跟着阿杨,可得把他全须全尾地给我带回来。”

沈时恩听了就笑道:“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而且你听过谁家绑下捉婿赶捉到状元榜眼头上的?他们都是在御前挂了号的人物,哪家那么横敢捉他们?”

但是说归说,沈时恩还是怕姜桃担心,转头吩咐人加派了人手去跟着姜杨。

游街结束之后,姜杨他们去宫中赴琼林宴,姜桃他们则回了自己家。

傍晚的时候姜杨才从宫里出来,彼时姜桃已经张罗好了夕食,正等着他用饭了。

姜杨还穿着御赐的礼袍,进了屋姜桃招呼他快来用饭,他却是走到姜桃几步开外就站住了脚,而后郑重地撩了衣摆跪下了。

姜桃被他这郑重的模样吓了一跳,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他道:“姜杨承蒙姐姐供养多年,今日考取功名,总算没有辜负姐姐一片心意。来日自当报答姐姐的恩情!”

姜桃没想到姜杨会这么郑重地和她道谢,她从来没想过要什么报答,但听了这话心底软成一片,眼泪就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

见她哭了,姜杨才立刻起了身,上前安慰道:“大夫交代过的,姐姐现下不能伤怀的。是我的错,不该惹你哭。”

姜桃拿帕子拭了拭眼泪,抿唇笑道:“不是伤怀,是高兴的。”

小姜霖乖乖地依偎到姜桃怀里,小声酸溜溜道:“姐姐,我以后也会这样的。”

姜桃笑起来,摸着他柔软的发顶说:“你才多大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姐姐哪里就要你们报答,能看到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那这个很简单嘛!”小姜霖认真地点点头,“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很快乐很快乐的。”

姜桃心里这叫一个软和啊,听着就要把他抱到膝盖上一顿亲香。

小姜霖却犹豫着不让她抱,小胖脸上写满了挣扎,“姐姐现在不能抱我,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呢!”

“有小宝宝就不能抱你这个大宝宝了吗?”

小姜霖认真想了想,说:“那倒也不是。行吧,你轻轻地抱一下,不要太激动了,对小宝宝不好的!”

看着他这认真纠结的小模样,一家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

姜杨成了榜眼以后,便去了翰林院供职,从六品编纂做起。

翰林院那些清高的翰林们,刚开始还把他当成关系户,后头他的才学渐渐展露出来,便也没人再传他的是非了。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姜桃还没怎么显怀,却开始害喜了。日常就是从早上起身就开始吐,一直吐到人睡下。

不过短短半个月,她来京城之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丰腴,又清减了回去。

沈时恩之前刚知道姜桃怀孕的时候还乐得颠颠的,素日里在人前那么持重的一个人,自打知道要当爹了,每天都乐得跟出门捡了一大笔银钱似的。

但后头知道见到姜桃飞速地消瘦下去,他又成了家里最忧心的那个。

他觉本来也不多,这时候就像不需要睡觉似的,一晚上起来看姜桃七八回。

苏如是让他不用那么担心,虽然她没生养过,但也知道害喜在孕期是很正常的事,一般三个月后就会渐渐好转了。

后来姜桃的肚子显出来了,她终于不再孕吐了,沈时恩这才放下心来,能睡个安稳觉了。

其实也不止他一个人担心,就像苏如是,别看她之前那么劝沈时恩,其实那会儿她也每天都忧心忡忡,甚至开始吃斋念佛,就怕姜桃真的有个好歹。

萧世南和姜杨他们就别提了,姜桃吃不下东西的那段日子,几个小子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搜罗了过来,为的不过是哪怕让姜桃和肚子的小宝宝多吃一口饭。

就这样无惊无险地到了六月,缠绵病榻大半年的太皇太后殁了。

就在她去世前两天,碧桃特地出宫来了沈家。

她还是替太皇太后传话,恳求姜桃能劝苏如是去见她一面。

姜桃自然是不会帮她逼迫苏如是的,去年苏如是进了宫一次后,回来后便郁郁寡欢,消沉了一段时间。

还是后头姜桃被诊断出有孕了,她整副心思扑在照顾她和孩子身上,才恢复了生气。

姜桃依旧没有帮着苏如是答应什么,还是只帮着传了话。

太皇太后最终还是没有再见到苏如是,碧桃带回去的只是苏如是的一副绣品。

就像往年每次太皇太后寿辰,苏如是都会送上一副绣品。

外人都以为那是她们相知的见证,但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苏如是每次送去的绣品内容都是她兄姐生前最喜欢的花草。

这次的绣品是个例外,只是一方图案简单的素雅帕子。

上头是一株傲雪红梅,当年还只是窦家女孩儿的太皇太后喜欢的图案。

红梅傲雪,铁骨铮铮。

年少时的窦萍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她最终还是弯下了脊梁骨,盛开在别人的鲜血之上。

碧桃带回了那方帕子,太皇太后摩挲着那如盛开的梅花又哭又笑,当夜便迷糊了起来。

她离世前出现了幻觉,尤记得那是个寒冷的雨季,她唯一的孩子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

那个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声音不带半点温度问她:“你想死,还是想活?”

她那时候十几岁的年纪,自诩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真到了直面死亡的时候,她却打心底畏惧起来。

她说她想活,想活得比谁都长,比谁都好,想再也没人能伤到她。

后来,她确实都做到了。

可她这辈子,没有爱人,没有家人,没有孩子,没有朋友,如此漫长的一辈子,反倒像是一个诅咒。

“我后悔了……我选错了。”太皇太后眼神涣散了。

碧桃等一众宫人于一旁小声啜泣。

她殡天的那日,京城丧钟长鸣,也下起了一场暴雨。

吃斋念佛了半年的苏如是狠狠地哭了一场,既痛快又伤感。

萧珏和太皇太后并不是亲祖孙,但到底承过她的情,还是尽心尽力地为她操办了一场极尽哀荣的丧事。

在治丧结束之后,萧珏把碧桃送到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