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风。
“少爷传话过来,请夫人务必回去,不然......”
“不然我,还有爸妈都会死,对不对?”
幽幽长廊上,没开灯,唯有弱弱的碎月照进,洒在木地板上,落了一地的诡谲。
东南墙有面旧时的窗户,玻璃破了一个洞,尖锐的玻璃锋口,泛着冷光,寒风从那儿灌入,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奏乐。
给长廊蒙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阴森感。
在光影身后,有两道拉长的身影,一高一低。
男的满头不长的白发,在凉月下泛着幽深的丝丝莹白,他推了推眼镜,面容沉静。
而他面前的女孩,与之截然相反。
精致的脸蛋惊魂未定,像是前一秒刚经历过什么骇人的惊悚场面。
她唇色泛白,杏眸空洞,
“好,麻烦你替我传达,我不会再逃了。”
她声音不大,尽管努力保持冷静,但难掩字字微颤。
顿余之后,她杏眸浮了一层水光的涟漪,语气更像是某种劫后余生的笃定,“倘若不信,我会实际行动证明。”
偏厅里安置的古老时钟,沉闷地发出滴——滴——滴。
男人闻言,恭敬颔首,“夫人的话,我会如实转达。”
京都的九月,开始落叶了。
清晨,才扫过的银杏道,又铺了一地的杏黄,车轮碾过,掀起片片萧瑟,映衬着车窗内虞念知此刻的心情。
司机播了一首乡村音乐,娓娓轻松的旋律,不解心愁,反倒令后座的她微蹙了眉。
九点一刻。
黑色幻影穿过山间公路,终停泊在一栋上世纪中晚期的古典洋楼前。
虞念知抬眸,在车内远远看着。
洋楼外层是旧时的朱红色,与庭院外的秋叶梧桐相攘呼应,京都豪门之首的象征,陆公馆,延续百年之久,家族底蕴可想而知。
也是,若非只手遮天的横权,又岂会随随便便拿捏人生死。
秋雨不请自来。
将坐落在云麓山里的陆公馆,整个笼罩在氤氲的薄雾里,静谧寂寥。
虞念知自行撑伞下车,黑色长柄伞,给满山的红枫黄叶点了一小笔重墨,她脚步无声,随着司机邀请的手势走进庭院。
说来讽刺,这里将会是她往后余生,所谓的“家”。
陆家办事效率极高,昨晚才答应,今早便有人来接她了。
“夫人,请在此稍等。”
说这话的是刚刚接她来的司机。
亦是陆公馆的管家,徐伯。
不过中年样貌,却已是满头白发,气质倒是凛然中不失长辈的和蔼。
虞念知颔首,道了一声谢。
管家转身去开门,厚重的暗色调正厅大门,连锁扣的声音都偏低沉凝重。
随着门敞开,虞念知处事不惊的心,还是随之起了波澜。
进屋,正厅不见有人。
虞念知想,这个时间点,他或许已经出门。
正好。
她心悸刚松下,蓦然感受到偏厅一道冰冷的威慑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