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不愧是创造过两日把永宁公主嫁出去这一辉煌战绩的,显然已经熟悉了皇家急惊风似的大婚节奏,次日傍晚,就联合司造局赶制出了两套婚服出来。
据说几个年长的老绣娘,累得刚搁下针就倒地睡了过去。
罗公公亲自领人将婚服送到东宫别院,让云泱试穿,自己则和周破虏一道在外面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云泱才磨磨蹭蹭从里面走出来。
“是,是不是有点奇怪。”
罗公公回头,登时眼睛一亮,只觉这满屋子的奇珍异宝都失了颜色,一叠点头称赞:“好看,好看,老奴见过那么多场大婚,还没见谁能把这喜服穿的这么漂亮呢。尺寸也合适,内务府不必再费力改了。”
因为未来太子妃是位息月,而非女子,内务府特地对之前的婚服样式进行了改造,领口、袖口、各类明纹暗纹都改为更符合男子特征的,配套的绣鞋也改为锦靴,盖头上的鸳鸯戏水则改为龙凤呈祥。
纵使如此,云泱亦觉得别扭的不行。
尤其是头顶上那座死沉死沉的凤冠。
罗公公好生哄:“这凤冠乃纯金打制,上面嵌的可是九十九粒东瀛国进贡的上等珍珠,有价无市,陛下从自己私库里取出来的,万万不能随便抠掉。”
云泱别扭:“就,就不能不戴这个?”
“当然不可以,小世子毕竟是嫁给殿下做太子妃的,属于坤位,其他的皆可按着男子制式改造,这凤冠却是一定要带的,何况凤在传说中本就是雄孔雀嘛。”
什么雄孔雀。
他才不要当雄孔雀。
云泱想,成个婚可真麻烦。
试完,罗公公让人将婚服妥帖收起来,道:“那小世子就快随老奴入宫吧。”
云泱奇怪:“入宫做什么?”
“太子大婚,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陛下龙心大悦,特意吩咐司画苑的画师为殿下和小世子临摹大婚画像。待会儿小世子只需穿上婚服,往那儿坐着就行。”
云泱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一样被罗公公拐进了宫里。司画苑里阒然无声,众画师按资历坐成三排严阵以待,除了圣元帝,玉妃和班妃也在。
云泱感觉这阵势不像是画画像,倒像三堂会审似的。
云泱是直接穿着婚服进来的,不仅圣元帝,玉妃、班妃及满堂画师都齐齐眼睛一亮。为了避免内务府辛辛苦苦赶制的婚服沾上泥,圣元帝特意免了云泱的礼。
云泱便乖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这时皇帝皱眉问罗公公:“太子怎么还没到,朕不是已经让大理寺帮着京兆府一道查案了么,他在干什么,让满堂的人都等他一个。”
罗公公忙道:“那公务交接怕也得会儿,刚刚小顺子说殿下已经骑马出府了,想必很快就到。”
正说着,一个绿袍小内侍弓着腰疾步走了进来,正是小顺子。
罗公公望着后头问:“殿下呢?怎么就你一个过来了?”
小顺子目光躲闪,似有难言之隐。
圣元帝沉下脸:“说。”
小顺子吓得跪在地上,嗫喏道:“是、是苏仆射府上的苏公子突发疾病,说是只有殿下的纯阳心法才能缓解,殿下行到半道,先拐过去了。”
这话一说,众人都变了脸色,尤以圣元帝脸色最为难看。
班妃坐在边上,忍不住拿帕子抿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了下,心道,这位殿下,可真是懂得如何触陛下逆鳞。
倒是玉妃说了句:“这事儿臣妾是记着的,仔细说起来,苏煜那孩子也是为了救殿下才落得这毛病。”
“没错。”
罗公公紧跟着接上话:“当年殿下在太液池不慎落水,是苏公子不顾自身安危跳进水里,把殿下给扯上来的,要不是侍卫及时赶到,恐怕要和殿下一道沉进水里。那苏公子不似殿下自小习武,自此落了个心脉瘀阻的毛病。殿下身为储君,素来宅心仁厚,对寻常百姓尚且爱护有加,自然无法对救命恩人坐视不理。”
说到“救命恩人”四个字,罗公公刻意加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