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选妃盛事(1 / 1)蒹葭怨首页

葭儿逗玩着笼中之鸟,顾不得回头看她,便应声道:“哥哥前日来此,与我言过此事,便算是已然知晓了罢。”  斯琴愈发焦急,方上了石阶行至廊中,切声又与她道:“姑娘,大王要大选妃嫔,因此事,外头早已忙作了一团,你却为何这般平静?”  葭儿闻言转身瞧着她,眉眼含笑,思虑片刻,方喃声念道:“春日将来,百花盛开,到时各处皆是姹紫嫣红锦绣春景,可葭儿定要记得,纵使这世间弱水三千丽景缤纷,于哥哥而言,独你艳冠群芳。”听她喃声念着此语,斯琴心有不解,赶忙问询了几句,她又应声道:“此乃前日仪止哥哥来时与我所言之话,对此,我深信不疑,遂,如今即便是他选秀纳妃也无妨。”  “姑娘······傻姑娘······”只见斯琴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忧心道:“一旦选了秀,从今往后这宫中可就不比从前那般安闲了,一来,后宫妃嫔无数,但大王却只有一个,为了争宠而暗斗害人之事常有,姑娘生性纯良,怕是到时会受其害;二来,新人入宫,于礼而言,大王定会召幸,如此,便不可常来看望姑娘,往后姑娘独守空闺之日怕是要多了;其三,此回选秀,皆留大王所中意者,一旦有人入了大王的眼,便难保大王今后只会听得新人之笑,日渐忘却旧人,从而移了情······此三况,姑娘皆不可不忧心啊。”  “哥哥既对我许了诺,就一定不会忘了我。”葭儿含笑慰声道,“斯琴,你不要如此紧张嘛······”  “姑娘······”  这小女子自入宫便被大王宠着,因而虽已长成,但却仍旧不谙世事,不识深宫之险,对于她方才的苦心劝告愣是毫不在意,单凭着如此这般纯良的模样今后该如何于后宫立足?念道此,斯琴不禁叹了口气。  各宫各院皆已修缮完罢,又于各处重新分派了宫人当职,遂阖宫里里外外皆焕然一新,终不似从前那般懒散颓然。大选在即,皇城内外,大街长巷中,都可见镶着茜色流苏的车轿,百姓瞧之,停了手中活计,皆侧目张望,若瞧见气派奢华的八人大轿,便啧啧赞叹,目送良久,待其寻而不见之后,方才与同伴高声阔论指点了几句。车轿行过闹市,尚有前来赶集的乡野孩童对此倍感新奇,方睁圆了眼眸好奇地瞧着轿前流苏,且一路跟跑一路小声询问着身侧的大人:  “爷爷,今儿集市上为何会多出这些花轿来?”  “听你爹爹说三日后将是燕宫大选之日,那些公侯小姐们便都是这会子入宫,遂街市之上才这般热闹。”  “大选?何为大选?都选些什么?”  “是为当今大王选秀纳妃,以充后宫,所选的皆是些正值妙龄的女子。”  闹市街头,一年近花甲者牵着一垂髫稚子缓步而行,夕阳西下,余晖中,这一老一小身影干瘦,只缓步跟着那远去的车轿,小声谈论着。  大选当日,正值阳春三月之时,暖阳高照,微风正好,宫苑各处皆是桃红柳绿,莺飞蝶舞。宫门大开,储秀待选的女子皆排成两列站好,一位宫人正立于前,点念着花名册,见人皆到了个齐全,便由姜汐姑姑并几位姑子一道将秀女们带往纳玉殿。纳玉殿内礼乐声声,脂粉之香扑鼻四溢,帝王及众位嫔妃端坐于前,宫人静立于侧,皆凝眸望着殿下所立着的妙龄女子。礼官手持名册上步于前,抬眸扫视了殿下之况,方高声念着秀女闺名,每四个一念,一念为一拨,念到闺名者皆缓步行上前来,低眉敛目,正身立好,由殿上之人一一挑选。礼乐声声,闻名上于前的女子皆秀丽端庄,亦各有姿态,殿上宫人都凝眸望之,见着容貌出众者便暗自惊叹,坐于殿侧的玉菡瞧见几个尚可之人,奈何帝王未曾发话,遂她亦不敢出声做主。撂选了几拨人,其中不乏貌美清丽、家事显赫者,见此况,立于殿上的宫人微有不安,只得相互视之,皆纷纷暗自猜测着大王心中之思,觉出异况的玉菡侧眸,只见这身着正装的年轻帝王虽也瞧着殿下所立的女子,但却是眉宇舒淡,眸中平淡无波。她心中无解,又见殿下女子皆容貌秀丽又乃王侯将相之女,若是撂选,未免有些可惜,遂只得轻唤过高越,抬手指着人群中一位姿容出众的女子,小声对他言道:  “此女子模样甚为标致周正,又乃燕西定邺侯之女,大王留之甚宜。”  越瞧着她所指的那个女子,确实是正值芳华的姣美女子,人见犹怜,遂便对玉菡道:“那便将她留下罢。”此时,轩子悄然行入殿中,于一旁对尚子言说了些甚么,而后尚子回至高越身侧,将所听之事告知与他,越闻之,稍作思虑,便又沉声对玉菡道:“少轻侯高翼突然于此时求见,寡人先去,此地便交与你了。”言罢,便起身离去,玉菡应之于殿上跪别。  燕王离去,纳玉殿内一切照旧,唯有玉菡端坐殿上,眉眼含笑地瞧着那些个模样青涩的女子。因素知他心中所爱之人,这选秀纳妃一事又由她一手操办,遂便依着他的喜好选了些眉眼温柔,欢脱灵动的佳人。  三月的天,春光正好,微风不躁,翠湖面上波纹四起,环湖四周,柳枝飞扬,一片绿意盎然。湖心凉亭,香炉熏燃,青烟缭绕,帷幔轻舞,只见高翼一人独坐其间,悠然品茗。长桥那头,高越携尚子一道正往此地奔来,因于堂上得知他要于亭中密见,越二话不说,推了选妃一事便急急奔了过来,但当两人行至亭前见他正于亭中悠然小酌,一番无事之状之时,便心知方才“有要事相商”之言皆乃他的杜撰。越立于亭外,透过飘舞的轻纱帷幔瞧着那坐于案前的男子,眸子平静,悠然问道:  “皇兄急着要见寡人,莫非是想趁着这大好的春色邀寡人喝茶?”  “柳烟花雾,眷红偎翠,湖中又是暖风醉人,此乃绝佳之景,不好生游赏一番岂不辜负了,恰巧我来燕宫之前巧遇燕南楚俢王来朝进贡,偶得了些燕南高山云雾之茶,随想邀大王您来此同饮一杯。”  闻他言罢,越瞧着石案上的茶盅,眸中平静,方行于前,拂衣席地而坐,抬手端起茶盅,轻抿了两口,又置杯于案,缓声道:“此茶微苦,却又苦中带甘,饮后唇齿留香,其味许久不散,确实是好茶。”他言罢抬眸,瞧着面前之人,继而道:“今乃选妃大典之日,皇兄于此时邀寡人离席,只恐并非喝茶如此简单。”  高翼闻言,敛笑抬眸,瞧着端坐于对面的高越,问道:“我回宫已有半月之余,原是想祭拜大燕烈祖以表孝心,奈何三月已过中旬,大王非但未有张罗祭祖一事,竟然还于清明前夕大肆选秀纳妃,此举,倒叫你皇兄我瞧不明白了。”  “先王去后,众太妃随之入寺修行,这大燕后宫空置已有一年之久,此一年内,阖宫宁寂,鲜有人迹,纵使春至百花繁盛亦无人来赏,甚为凄惶,如今寡人昭告天下选秀纳妃,一来可解了这燕宫空落之况,让闲置的宫人皆有主可侍,一改往日懒散闲适之状;二来,扩充后宫,也可为大燕绵延子嗣,想必来日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定会欣慰,寡人急于清明祭祖前夕张罗选妃一事,便也是想来日到了先祖跟前有个交代,寡人虽与皇兄见之甚少,但也听闻皇兄是个再聪慧不过的人,怎的偏偏对此两全之举反倒瞧不明白了?”  越神色悠然,定声反问道。他所言,甚为有理,一时之间,竟让高翼寻不得半点破绽,本想他于清明祭祖前夕选妃是有不妥,自个儿原可以他对先祖不敬为由叼他一难,却未曾想到年纪轻轻其面犹善的他竟是如此这般心思缜密能言善辩。暗念到此,高翼一笑,应他道:  “我远居燕东多年,对燕宫之况不甚了解,大老远还朝也是为了祭祖一事,自是难以明了大王于清明前夕选秀纳妃之事,可方才听大王所言,心中倒也恍悟,大王思虑周全,是皇兄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