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傅含光正拿着白粥劝陈依吃点东西,陈依把头扭向另一侧,拒绝说“我吃不下,你先放在这里,等我有胃口了再吃。”许是再没有软肋,陈依和傅含光之间也失去了往日的相敬如宾,不过傅含光倒觉得现在的陈依才是最真实的她。
“依依,多少吃一点,你看你现在瘦的。”傅含光心疼的握着陈依的手,只有骨头没有肉。陈依闭目养神,就当傅含光不存在,本以为他会离开,却感觉到有阴影压下来,唇上有热气靠近,陈依睁开眼,之间傅含光含着一口白粥要喂她,陈依下意识的用手盖住傅含光的嘴,傅含光趁机亲了一口,然后握住陈依的手说“你不吃,我就这样喂了。”陈依挣扎着要从傅含光的手里脱出,傅含光见她真的恼了,主动松手。陈依看了看白粥看了看傅含光,最终端起白粥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好了,你可以走了。我想安静会。”说罢侧过身子,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傅含光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陈依身旁,室内一时安静无声,陈依并未睡去,只是闭着眼,突然听到傅含光苦涩的笑了一声“当初选妃只是为了让你有压力,我从未亲近过除你以外的任何妃子,我也不知道那一晚我和朱紫纱之间发生了什么,傅为臣的出生在我的意料之外,是因为他你才和我生疏起来的吗?”
陈依动了动,坐起身,咳嗽了一声,慌得傅含光要去叫姬音,被陈依阻止“不必了,其实和他有关也无关。”
陈依释然的一笑“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不喜欢,仿佛我们是夙世的敌人。”傅含光打断她的话,不认同的的说“不可能!”
“听我说好吗?”陈依面色苍白的看着傅含光,傅含光点头。陈依看着窗外的落叶继续说道“可是你待我很好,好的让我觉得我矫情,所以我努力压制对你的一切反感,只是很多时候真的,我真的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大臣们建议你选妃的时候,我非常开心,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以为我以后会过着简单充实见不到你的日子,我甚至都计划好冷宫的生活了,结果那些人只是摆设。你对我的深情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那让我喘不过气来。”陈依粲然一笑,“是不是很矫情,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傅含光摇头,“不是,那是我甘愿的。”陈依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指,似乎看到了生命的流逝”我唯一能回赠你的只有孩子,这也和你的誓言有关,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生活得很苦,生活在尔虞我诈中,傅为臣的出生,确实是我重新疏远你的开始。无论他受不受宠,他都是皇子,都是我的孩子登上地位的隐患。若是宗儿有别的路还好,可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要么称帝要么身死。“陈依眼中闪过泪花”我曾非常非常努力的想要为了宗儿抛开一切去讨好你,可是我做不到,最终我只能成为一个让人挑不出任何错的皇后。”
傅含光心疼的抱住陈依,“是我的错,我不该喝她的酒,这样就不会着了她的道,不给恶鬼出生的机会。”陈依的泪刷一下子留下来,傅含光轻轻帮她擦去眼泪,陈依握住他的手说“谢谢,我如今已经不能生子,傅国不能无后,陛下重新立后吧。”傅含光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满目含情的眼渐渐冷了下来,他喉咙动了动,“在你眼中,我就只配传宗接代?”陈依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国不可无后。”傅含光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开,陈依目送着他离开,静默无语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含光一路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半路得到太监来报有朝臣在书房等待,傅含光深吸一口气,隐藏起情绪走进书房。看到陈太尉也在,面色缓和,心想看来不是催着纳妃的。结果陈太尉第一个呈上奏折,傅含光打开一看就是催他纳妃的,上面密密麻麻的事朝臣的签名,说的大义凛然,傅含光看的火冒三丈,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对着陈太尉说“这是为何?”陈太尉跪下“国不可无后。”傅含光点点头“好,好,好一个大公无私的太尉,皇后在你眼中是什么?升官发财的工具,她是你女儿,你就是这样对你女儿的,旁人说也就算了,毕竟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位子,你这么说算什么,算什么!”越说越气,上去一脚把陈太尉踢倒在地,陈太尉并未躲闪,头上的帽子掉落在地。
傅含光还想再来一脚,到底忍住,他看看手里的奏折,环顾书房里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大臣们,冷笑“怎么,各位都这么想当朕的老丈人,嗯?”众人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言,头低的死死的。傅含光把奏折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还不解气,拿起书桌上的玉玺扔在上面“不是嫌朕无后吗?朕就不要了,干脆亡国算了!“大臣们看皇上真的动了怒,想劝又都不敢触霉头,一个个瞧着太尉,这时,有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被傅含光一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哆哆嗦嗦的说”皇后娘娘过来了。”傅含光一愣,急忙说“让她进来呀。太监领命而去。
傅含光亲自搀扶起陈太尉坐到位子上,扶正发冠,微笑着说“该怎么说,太尉不用我教吧。”声音刚刚好够在场的大臣都听得到。话音刚落,陈依走了进来,傅含光上前扶着虚弱的陈依走进来,除了陈太尉其他人都跪在地上看着陈依从他们眼前走过,落座。
傅含光坐在陈依身旁对下面跪着的大臣们说“诸位爱卿如今齐聚一堂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看向陈太尉,陈太尉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说“国不可无后。”大臣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傅含光目光带着阴冷看着他,陈依面容平静。陈太尉接着说“然帝后情深,容不得他人。”傅含光目光缓和,大臣们松了一口气。“长乐公主和水侯爷皆对傅国忠心耿耿,水唯衷亦为皇室血脉,因此臣提议.....”陈太尉还没说完,陈依就要站起身阻止他,这话不能从她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傅含光握住陈依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打断陈太尉的话说“水唯衷和余成奇都是皇室血脉,朕决定在他们二人中选择一个记在皇后名下,诸位爱卿还有事吗?无事就离开吧。”陈依在旁边安静的听着,陈太尉心疼而又欣慰的看着她。
此次事件陈太尉早就派人通知过陈依,若是陈依不愿意,陈太尉说什么都会拦下的,可既然她同意,陈太尉也就顺水推舟,为陈依博一个大度的贤后美名,不至于后人一提起她就说她善妒。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对他的态度。陈太尉早就知道傅含光对他的女儿极好,如今才知道好到这种地步,扪心自问,陈太尉都未必做得到宁愿无后也不亲近其他女人。他在为女儿开心的同时更是恨透了圆真,可是圆真已死,只能恨弘法寺这个本该普度众生却藏污纳垢的地方。
次日朝堂之上,傅含光公布了要从水唯衷和余成奇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作为太子的消息,一时之间,两人炙热可手。
阮迎春也带来了傅承宗残余的魂魄,为他补魂。
说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叶樱进入有为学院的时候。
那一日,傅含光正在批改奏折,惊觉背后有人,转身对着阴暗之处说“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阮迎春现出真身,微微行礼“初次见面,阮迎春,鬼修。”傅含光惊疑“鬼,怎敢入皇城内,近我身?”阮迎春呵呵一笑“我是鬼修,不是鬼,陛下的真龙之气伤不得我。”傅含光见她没有恶意,放松紧绷的身子“你找我有事?”阮迎春鼓掌“我就喜欢陛下这般明事理的。我有一个后辈希望陛下多照顾一下,作为回报,若是陛下发生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傅含光想了一下“我要先知道你有什么能力,以及你那个后辈的能力。”阮迎春答应。所以后来木继来才会收到陛下让他带着四组去弘法寺的消息。
阮迎春知道弘法寺圆真有鬼,本想借此机会引叶樱入鬼修之道,却没想到圆真是凉薇的手下,叶樱差点命丧于此,虚影在叶樱沉睡之后,和迎春交流“迎春大人,我希望能让她自己选择未来怎么走。”阮迎春并不同意“怪不得我找她找的艰难,原来是你用了封魂咒,阮家只剩我们俩,她不入鬼道,有一日我出事,阮家岂不灭门,家仇未报,我不甘心。”虚影哀叹“冤冤相报何时了,这难道不是我们一族的报应吗?”阮迎春不屑“报应,哈哈,修行本就逆天而行,若是害怕报应,当个凡人就是。而且那是老祖宗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我们子子孙孙承担,老祖宗魂飞湮灭还不够吗?”虚影跪下求情“大人,求您让她自己选可以吗?如果她不愿修行,只愿平凡一世,就算勉强又能怎样,鬼修一道,看尽世间丑恶,心志不坚,易坠入恶鬼生心魔。”这话阮迎春觉得有理,确实鬼修和人的灵魂打交道,透过真相看透本质,多得是肮脏龌龊,确有许多人陷入迷途,自毁前程。阮迎春松开“罢了,既然你是她的母亲,我也不好强求。我会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虚影感谢“谢谢迎春大人。”随后离开,阮家特殊,没有来世,死了即是魂飞魄散,阮迎春没有帮助虚影的办法,若是寄魂木还在就好了。那一次叶樱失去了梦中所有的记忆,傅含光并未看到她的特殊之处,但是双方还是维持着联系。
第二次见面时傅承宗灵魂受损,茅山束手无策,他们擅长抓鬼,却不擅长补魂。傅含光想到了阮迎春,“她自称鬼修,应该有办法。”利用阮迎春给的传音符求救。阮迎春前来很快过来,看过傅承宗的情况说“灵魂损失超过一半,我没有办法,最多只能在他死后设法取回失去的灵魂,再行补魂。”“没有任何办法吗?”傅含光抱着一丝希望,阮迎春怜他爱子心切安慰他“也不是不是完全没有,若你能找到寄魂木一切都迎刃而解。寄魂木,蕴魂藏魂,上古时期的神木,可惜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傅含光绝望,强打起精神,“怎么补魂?”阮迎春想了一下说“太子殿下的灵魂应该是被别人吸取,杀掉那个人,然后和弘法寺得来的空灵舍利一起,我会设立一个法阵助他融合。”傅含光咬牙切齿的说“可有杀灭圆真的方法?”阮迎春为难的说“有是有,不过就看你舍不舍得了。”傅含光目光灼灼的看着阮迎春说“什么办法?”
傅含光走进软禁安康公主的院子,安康公主歉疚的对傅含光说“对不起。但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哥哥,放了他们好不好。”傅含光背对着安康公主“我的宗儿不无辜?”安康公主无言,刺杀傅承宗的刺客来自余家,是余家引以为傲的死士,这点安康公主也知道。她崩溃的坐在凳子上,她的奇儿还那么小,就这样要被软禁一辈子吗?傅含光开口“若是愿意将功赎过....“安康公主急忙站起来”我愿意,什么都愿意。”于是有了后来的安康公主主动赴死。阮迎春在安康公主的灵魂上做有手脚,一旦被吸收,就会显示凉薇的位置。顺着凉薇还怕找不着圆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