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御妻统称为才人,娇芦馆有东南西北四个院落,每个院落三间卧房,总共十二间房,才人们将入住,换上卧房中为才人们准备好的对襟羽纱软烟罗裙,每个院的衣裳颜色都不同。
韩幼雪同长孙若瑜和江映柳同住北院,着,着淡粉色衣裙,东院住着田露浓,曲若叶,乐初月,南院住着李乐蕴,宋致,林璇儿,西院便是三个民女,裴汜尚且未曾记得姓名,长相却是一般的。
韩幼雪走进北院,抬头看着那厢房门上悬挂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了三个大字“芳华错”。
走进那房间,入眼便是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着温润好看的光芒,墨石雕刻而成堆砌起的墙壁,她不摸也知道冰的吓人。
皇宫处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唯有这处还颇有雅致,韩幼雪的心里闷的慌,偏偏这时江映柳来说风凉话了。
“韩幼雪,瞧瞧你这儿破破烂烂的样子,不过应该比你家中好上许多了,也对,你哪儿见过宫里这些好东西呢?”江映柳掩面笑着,话里话外不过是嘲笑韩幼雪穷酸罢了。
只是韩幼雪仍旧安之若素,原本沉闷的心情并未因为江映柳的几句话就变得更加沉闷,这让江映柳觉得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气也撒不出来,看韩幼雪闷得无趣,冷哼一声便走了。
初秋天冷的也快了,才人们换完了软烟罗纱裙,凉风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袭来,裴汜带来十几个宫女,分配给她们每人一个,又给拿了暖缎大氅给各位披上了,裴汜领着各位才人行至中院内,陪嫁丫头也都在那里等着。
韩幼雪裹紧了大氅,一点也不想松开,江映柳将大氅脱下来扔到了陪嫁婢女手中,昂首挺胸的扬起那美艳娇媚的脸庞,长孙若瑜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将大氅脱掉递给婢女。
冬月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她是知道的,小姐本不愿意进宫的,如今不知道心中如何难过呢,若是再染了风寒,岂不是雪上加霜。
“小姐.....要不然给裴司教说一声,别脱了吧?”
韩幼雪抬头看着隐匿于云层中的太阳,她如今的境遇和那太阳又有何不同呢?正想着,云层慢悠悠的飘散,太阳出来了,照耀在她身体上,生出一股暖意,韩幼雪勾唇笑了,既然天意如此,怨天尤人也无用,该如何去活,便如何活吧。
“不必。”韩幼雪勾唇摇摇头,将大氅脱下来给人:“太阳出来了。”
裴汜手中拿着一本名册,看着面前十二个姑娘道:“今日是御妻们来到宫中的第一日,老身自然要和各位正式的认识认识,老身点到的御妻,便答一声到就好。”
“长孙若瑜。”
长孙若瑜聚精会神的听着,没成想第一个就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裴汜再叫第二遍,她才后知后觉的举手回答:“到。”
裴汜无奈的看了人一眼,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孩子不着调的节奏,又低下头垂眸唤道:“宋致。”
“到.....”一声弱弱的到从韩幼雪身后冒出来,韩幼雪回头看了一眼,初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比她矮了半个头,长相清丽娇嫩的女人。
韩幼雪听着裴汜一个个的点到,最后一个才是她,裴汜将人都清点了一遍,没有少一个人,裴汜将花名册交给自己的贴身宫女,便转过身子说:“各位御妻随老身去传膳阁用膳吧。”
“是。”御妻们齐声行礼,便跟着人排成两列纵队一起去了传膳阁。
用过膳已然是夜幕了,那股寒风又开始肆虐,韩幼雪还没走出传膳阁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初雪!”
初雪,那是韩幼雪曾经的闺名,只是父亲偏说初雪两字都太薄,活不到老,便寻高人算了算,起了‘幼’字,望她一生如同幼时一般快乐顺遂,所以十二岁她就改了闺名,因此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
韩幼雪转身看到追出来的长孙若瑜,眉开眼笑道:“我本以为,你已经认不出我了,倒想看看你何时才能想的起来。”
“殿选时我就觉着你面善,你又何时改了名,我竟不知道!”长孙若瑜笑着握住韩幼雪的手,激动不已的问道:“你何时认出我的?”
“在你第一次和裴姑姑顶嘴的时候。”韩幼雪骄傲的笑着说,那表情就好像在邀功似的,随后又颇为委屈的抱怨:“你如今才识得我,我可是见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长孙若瑜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被她当做交心密友的唯有韩幼雪,多年不见也不曾改变,今日她竟然没有一眼就认出韩幼雪,顿时有些郁闷了,闻言就耷拉个脑袋说道:“对不起嘛.....韩大美人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种长相抱歉的丑人一般计较了。”
韩幼雪笑了,说道:“你打量着陛下和太后是瞎的还是我是瞎的?照我看啊,你就是贫嘴罢了。”
二人相视而笑,冬月方才拿着大氅给韩幼雪披上,只是没见长孙若瑜的那个婢女,三个人离开传膳阁,散步着回去了。
谁知第二日晨起,便出了一些事情,南院的宋致脸毁了,裴汜被宫女叫了过去,进了碎玉阁,宋致正捂着脸趴在床上哭成泪人,韩幼雪听到动静,便出门查看,就看见许多宫女正在往南院去,她随手拽住一个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韩才人安。”宫女忙行礼问安,然后才说道:“南院的宋才人今早起来洗脸时,不知怎的,脸竟然溃烂了,据说是彻底毁容了。”
“毁容?”韩幼雪被这个词汇狠狠的震撼了,一个妙龄的姑娘,突然容貌尽毁,莫说是陪王伴驾了,就连嫁给一个屠夫都难了。
昨日那个看着柔柔弱弱姑娘似乎就是宋致,韩幼雪想去看上一看,便回去穿了衣裳才往南院去了,刚出北院门,江映柳便和她撞上。
江映柳自然是没什么好话,韩幼雪也没有心思听,正要绕过人离开,江映柳看着韩幼雪的背影笑着问:“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韩幼雪闻言顿住了,她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江氏在说什么,转过身看着人道:“江映柳,你如何挖苦讽刺我,我都不在意,但这是一个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你若是敢信口雌黄污蔑我,莫要怪我跟你翻脸。”
江映柳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韩幼雪啊韩幼雪,我可没说是什么啊,你着急承认什么?若不是你,你为何这么急着去看啊?”
“江映柳。”韩幼雪的语气阴冷,面色也暗暗的,她是真的被惹到了。
“如何?”江氏笑着走过去看着女人,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江氏笑着问:“你还想打我不成?那你打吧,我不会还手的,然后你就会因为寻衅滋事从宫中滚回你家里去,被遣出宫的才人,我想....没人敢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