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拿着食盒踏进辰月宫大门,如今阮轻轻也就只见宸妃一个人,她穿着素白衣裙,脱簪散发的跪在辰月宫偏殿辟出来的小佛堂中,手里拿着菩提念珠拨动,闭着眼睛嘴里呢喃经文,这是法华寺主持赠予她的,可以超度亡灵的经文。
她想超度她那可怜的孩儿,已经立秋了,她还整日整日的跪在佛堂,终日穿着白衣为孩子守灵,这辰月宫就成了后宫最冷清的地方。
宸妃走进偏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才绕过屏风进了佛堂,跪在阮轻轻身旁的软垫上虔心对着玉佛一礼,才说道:“轻轻,本宫给你做了滋补的药膳,都是素食,吃一点吧?”
自从阮轻轻走进这个佛堂,就再也没吃过肉,她想要为她的孩子积阴德,让她的孩儿能够早日投胎。
阮轻轻睁开眼,微微颔首:“云姐姐,多谢…”
宸妃见她的眼中依旧满是伤情,心疼的摇了摇头:“轻轻,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只要陛下还宠你爱你,孩子还会有的。”
“不会了…”阮轻轻知道太医说了什么,她不会再有和傅川的孩子了,她怨恨洛枝儿杀了她的孩子,更怨恨傅川将洛枝儿带到这个地方,怨恨傅川不顾她的哀求,不救她们的孩子。
宸妃不止一次想要试图劝解,可是每次都徒劳无功,这次也一样。
中秋节宴,宋集送了自己的四女儿宋瑛进宫献舞,原本傅川一直都在为了阮轻轻自行禁足的事情伤心烦躁,他不明白,孩子是他们的,孩子没了他的痛苦不会比阮轻轻更少,为何阮轻轻要这样惩罚他?
直到他看到宋瑛时,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大选那日,他看到令嫔,那惊鸿一面,宋瑛虽然是宋致的妹妹,却和令嫔长的五分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的神韵都是五六分相似的。
中秋节过后,宋瑛入宫,封瑛承衣,赐居凌烟阁,日日承宠,连着半个月都被傅川准许可以不去景阳宫平安。
宣嫔高兴极了,只觉得自己的出头之日已经不远了,可是后宫这种地方,就是有人高兴有人忧。
芝兰殿内,温玉澄一脚踹翻了洗脚的铜盆,怒斥翠玥:“没用的东西!你烫到本宫了!”
显然是借故发脾气,并不是真的被烫到,翠玥跪在地上忙回话:“请娘娘恕罪!奴婢这就换一盆!”
云清走过去说道:“不必了,你将地上收拾一下就出去吧。”
翠玥赶紧将地上收拾干净火速出去了,云清这才拿着长巾跪下给温玉澄擦脚,说道:“娘娘莫恼,这丫头办事不当心,以后这种贴身的活儿,奴婢亲自侍奉娘娘。”
温玉澄这气便消了一半,才冷然说道:“这宣嫔可真是长本事了,竟然将自己的亲妹妹带进宫来勾引陛下!”
“那瑛承衣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像令嫔,性子又有几分像辰月宫那位,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厌倦了的。”云清耐心的宽慰人。
温玉澄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宣嫔那个贱人也借着瑛承衣的东风在陛下面前显眼,本宫怎能不气?”
云清将长巾放在一旁,看着人说道:“娘娘,您一向聪明,应该是知道的,姐妹之间最忌讳爱上同一个男人,或者嫁给同一个男人。”
温玉澄一瞬间便明白了云清的意思,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她这才扬起脸笑了笑。
瑛承衣专宠一个月后,宸妃踏进了月宫偏殿,走到佛堂上,阮轻轻的背后,说道:“后宫新来了一个女人,陛下很宠爱她。”
阮轻轻料到傅川会有新欢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他们的孩儿才去了不到一年,傅川就已经恢复如常。
“是吗?那很好啊…”阮轻轻闭着眼睛,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宸妃走近一步说:“轻轻,那个女人像极了你和令嫔,你知道吗,陛下宠爱她,后宫的人说她是小令嫔,也有人说她是第二个你,陛下昨日告诉我,他想要晋瑛承衣为嫔位,封号玉,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再不回到陛下身边,就算陛下再爱你,再宠你,也抵不过时间和新欢的侵袭。”
越级晋升,自傅川登基以来,阮轻轻是后宫头一例,甚至是开国以来头一例,如今瑛承衣也有了如此荣宠。
阮轻轻仍是跪着,没有任何反应,却睁开了眼,捏紧了念珠,宸妃走至佛龛前说道:“轻轻,你是还年轻,可是她更年轻,陛下是帝王,他的心不会永远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你若是还要在这一隅天地中持续的陷入悲痛,那么谁都帮不了你!”
宸妃离开后,阮轻轻才红了眼:“不急…”
冬至时,皇帝的晋封令才颁下来,本以为只有瑛承衣一个人晋封玉嫔,结果竟然将长孙若瑜一并晋了美人。
阳春殿里,傅川坐在罗汉榻上,喝着东瀛进贡的清酒,看着长孙若瑜翩翩起舞,傅川有一段时日没见长孙若瑜了,昨夜梦到了丹露阁那一夜,一晃竟然已经快八年了。
舞毕,长孙若瑜才笑着回到傅川身边坐下,给人斟酒:“陛下,您还要处理政务,这酒就少喝一些吧。”
傅川这几日总琢磨着,是时候该给夏悯儿晋位了,纵使不能一下复至静妃,但是凭着夏纪屡屡立功,给个昭仪却是应当的,闻言他轻笑一声,问道:“愉美人若是想为朕分忧,不如告诉朕,对于夏美人之兄,夏大人的看法?”
长孙若瑜笑着说道:“陛下,朝政之事臣妾不懂,不过若是单说夏纪大人个人,倒是个忠君爱国的,只是臣妾和夏大人不熟,所以也只能看出这么些了。”
傅川颇有同感,又勾唇问道:“那爱妃觉得,夏氏应不应当复位?”
这样的事情,都是任凭陛下一句话,愉美人有些意外,意外傅川竟会问她的想法,愉美人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说道:“陛下,夏美人复不复位,原不是臣妾说了算的,陛下若是觉得罚的够了,倒是可以复位的…”
“爱妃说的有道理。”傅川勾唇指腹划过愉美人下巴,像是逗猫似的,然后便对多鹿说道:“传朕口谕,夏美人先复昭仪吧。”
“爱妃说的有道理。”傅川勾唇指腹划过愉美人下巴,像是逗猫似的,然后便对多鹿说道:“传朕口谕,夏美人先复昭仪吧。”
长孙若瑜浅浅的笑着,将酒杯递过去,多鹿应了一声,便去传旨了,长孙若瑜并非是无意中助夏悯儿,只是这想破就要先立。
未央宫
“昭仪娘娘,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