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殿中,温玉澄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的茶盏灯台一并扫了下去,这自从开春以来,温玉澄便越发暴躁,不似从前沉稳,又喜怒无常,让人摸不准脾性,只能云清贴身伺候,旁人一律不许近身。
云清忙招呼人进来打扫,耐心说道:“娘娘,如今阮氏不中用,生不下来孩子,也没有什么可依仗,只要让她永远都生不出孩子,待百年后陛下去了,她便只有殉葬的命,咱们五皇子再不济以后也是亲王,分封出去到咱们邺朝任意一附属国做王上,娘娘那时也是一国太后,这样想来…如今便不必和她过不去。”
温玉澄冷哼一声道:“无倚仗?阮轻轻背后可是整个西祁,哪里就无倚仗了,恐怕陛下也是顾着西祁镇守西境,日益壮大,想要西祁更加忠心为朝廷效力,才接连晋封阮氏,瞧着吧,有西祁在,阮氏迟早登临妃位。”
云清不懂国事,但听着温玉澄这话,也有几分明白了。
一晃整一年间,北山坤和陆雨晁带兵先后平了丹蚩和与之相邻的银鲁祸乱,四海更是心甘臣服邺朝,再没有人生出不臣之心,陆雨晁更是直接和北山坤平起平坐,其父封献国公,亡母也追加了诰命,北山坤新婚,手上的大部分军务自然也是由陆雨晁暂代处理,待婚假结束,再行定夺。
万寿宫太后提了一嘴选秀的事情,傅川才想起来,是有些年没再大选了,只是后宫妃嫔众多,傅川也不愿再从外头选妃入宫,便着人到储秀宫选上几位伶俐的送入后宫,除夕前一个月,选中的才人便一应晋了承衣,除夕后才入中宫行拜礼。
慕皇后近日身子好多了,也有闲暇时间见一见新人,一早六宫前来请安,便跟着一同见了新人,韩幼雪才认出来,这批人是和她同期参加选秀的才人们。
田露浓走在众人前面,她们一共五人,她先受封,理应是承衣之首,便带着其余四人跪拜行大礼:“承衣田氏,携承衣曲氏,承衣乐氏,承衣李氏,承衣林氏,拜见皇后娘娘,殿下万福千岁。”
温玉澄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微微侧过身子,如今民女这等身份,以后都要和她姐妹相称了,可不是笑话吗?
慕皇后柔和的笑着,点了点头,给念齐递了眼色,念齐便将备好的礼送下去,两个宫女端着礼跟在念齐身后下去,念齐侧身拿起一藏青色的锦盒,笑着递到田露浓手中,田氏双手举过头顶接住,才拿下来放在身前,又俯身叩首:“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其余人则是由宫女挨个送上,都叩首谢了恩,慕皇后笑着说:“大家的锦盒中,都是白银缠丝双扣宝石珠镯,本宫希望今后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少生事端,本宫虽长年累月的病着,但还算不糊涂,眼里断然容不下肮脏腌臜,往后如何,想必大家心中也都有数了。”
坐于两旁的众妃闻言皆起身,福身颔首低眉:“嫔妾等谨记殿下教诲。”
慕皇后满意的勾唇:“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了,散了吧。”
夏悯儿本就不想待在这儿看这些新来的狐媚子,一听叫散,立即起身片刻不停就离开了,温玉澄冷笑着目送夏悯儿离去,才笑着起身对着皇后行礼道:“嫔妾告退。”
阮轻轻转身正要走,便被温玉澄抢先了一步,温玉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笑着颔首:“嫔妾急着回去照看三公主,娘娘莫怪。”说完就转身走了。
慕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阮轻轻并不在意,也离开了椒房殿,走在回宫的路上,玲珑跟在轿撵左边,义愤填膺的说道:“您看那温氏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张狂样子,娘您您位分比她高出许多,她竟敢借着照顾三公主的由头就走在您前面?”
这便是明摆着嘲讽阮轻轻连个女儿都没有,阮轻轻端坐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她为陛下诞下皇子和公主,自然是有功的,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何必与她计较,反倒气的自己不舒服,得不偿失。”
玲珑明白这些道理,可是那温玉澄摆明了看不起阮轻轻,这口气要如何忍,玲珑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在娘娘您之下的。”
“好了,背后议论主子,像什么样子?”阮轻轻白了玲珑一眼,她一直都懒得和那些女人斗来斗去的,太过无趣,何必将时间浪费在争斗上。
玲珑被训,才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了,深冬刚过,初春将至,自除夕后傅川常常是让阮轻轻陪伴身旁,要不就是宸妃侍膳,这一两个月傅川都在为了襄川旱灾的事情苦恼,这几年各地都不太平,不是水患就是旱灾,偏在这时候,祺国公夏醇交上了一篇治理旱灾的策论,夏醇是夏悯儿的亲二叔,为人忠厚老实,虽是无实权的国公,但是娶了傅川皇叔兖王正妃的妹妹嘉平县主,又为旱灾提出了有效的治理办法,傅川甚是高兴,破例就封了嘉平县主为一品嘉平郡夫人,也是邺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后宫正在猜测夏悯儿会不会因为此事复位,便有圣旨传入后宫,册夏氏为淑妃,封号依旧是静,众人都在说,这夏氏从前没有位及四妃,都从未把贵为四妃之一的惠妃放在眼里,如今不止是复位,还直接册封为四妃之首的淑妃,怕是更加肆无忌惮,恐怕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