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邕任由她一边挣扎一边踢闹,甚至哼都不哼一声,面上绷得沉冷。
她泪眼朦胧,看着他的下巴:“东方邕你也不喜我何故这般!”她忆起许许多多冷面冷心的东方邕,抵触极了那样的生活。
他垂眸看着她哭,面上表情依旧沉冷:“即便你不愿意嫁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烨王。”
且,
“邕怎会不喜你……”
这句话极轻,韩玥清到底还是听到了,她闭上眼睛,心里只觉得这么些年,她真的活的跟傻子一样。
……
她被关起来了,十年来第无数次被关起来,关起来半个时辰后她就狠狠擦了眼泪,恢复了情绪。
秀儿在门外站的拘谨,因为那表公子也站在门外不吭声,拧着的剑眉直到里面的哭声停了才松了一些。
“表……”她话没说完就被他一个眼神示意,担忧的看了眼雕花门才慢慢退去。
“你锁着我也没用。”里面传来小姑娘糯糯的声音,许是哭的带着几分软弱。
外面没有声音,但她却知道那人站在门口,蹙眉负手而立。
正是因为像这样一般,不愿意说话的东方邕,才会在那么多世被自己误会。
“我真是厌极了你。”她突然又委屈了起来,其实根本怪不了她,若不是他这般冷硬不知变通,她怎会浑然不觉那么多年,她又凭甚要带着如此的愧疚和罪恶感。
“只要不嫁给烨王,如何都依你。”
“你想我搬离太傅府也可。”
“想我不再与舅舅提亲也可。”
他终于开口,一句一句说的字字清冷。
“东方邕。”她抱紧自己的双臂。
“你不要喜欢我,我不会嫁给你的。此生都不会。”她心想,其实她也没什么错,这么多世都没有喜欢上他,这一世又因为想要逃离命运如此斗争。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以前唤我阿劲。”他抬手,指尖触到那雕花门。
“我初次抛弃东方姓氏步入这片土地,无人相信我能够闯出一片天地来,除了幼时的你。”他笑了笑,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自己,在族中不受器重,父亲更甚至都未曾正眼瞧过他一眼。
而他,先唯空怀抱负不敢身先,后一人孤身入京想要投军,才方知京都哪有正经投军的路子,不过是京城贵族纨绔寻求荫官混日子罢。
投军不成便央求舅舅替他隐瞒名姓,却在京都四处碰壁,这才发觉若没了家族作靠山傍身,哪里有人能瞧得上他一个空有武艺的小子。
本以为什么都做不好,自暴自弃之际却在太傅府遇到了这个小丫头,说话奶声奶气竟能自成一派风骨,那是自打懂事以来唯一一个教他怎么做的人,也是第一个不带任何腌臜情绪正眼瞧自己的人,年幼的他这才寻了一条坚定地明路。
从那时起,他就暗自立誓,他若功成归来定要护这个表妹一生自在安虞。
在疆场摸爬滚打多年,谁也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少年郎,怎样咽了那行军的苦,怎样拿起了沉重的剑,他从一介小卒步步攀爬,脚下踩的是敌国贼人与同伴的鲜血。
只有真正危难之际,他才知道,不分富贵贫贱,不分年纪大小,上了战场人人都是将士,都是豪勇之辈。
许是见多了人间炼狱,那小姑娘的音容笑貌便如梦如幻,竟似大梦后的空想。却又似在心底落了芽生了根,累月积年这么些年过去,他始终认为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指尖突然扣入花纹中,渐渐地他眼底渗透沉冷。
韩玥清自诩对东方邕了解之深估计也未见过他这副神情。
那是因为无论哪一世东方邕都没有失去过想要的,行走于腥风血雨满身背负着黑暗的人,本就没拥有过什么,又怎会允许自己失去。
“邕从不稀罕什么情爱,也不信奉两情相悦。”
“你唤我东方邕,那我便只做东方邕,虽然你不肯告知我你轻生的原由,但只要我在。”他没说完她也懂了。
听到里面传来钝重的东西倒地的声音,因着这丫头时常寻死觅活的原因,她的屋子里没有瓷器易碎品,是她搬了凳子砸出声来。
她好像今天才认识东方邕这个人,的确,她怎么能说了解他呢。